第二十二章(1 / 1)

话说刘肖荣携二狗子去镇上取来冥纸等物,初五这天,祖贺带族人为田孙氏出殡,骨灰埋进祖陵与田丙宸合葬,牌位安放在祠堂,又请来了心前来超度,风风光光送走了老祖宗,到晚上祖贺为喜丧犒劳答谢村里爷们儿之故,又开桌吃酒不提。

初六这日,归依带着丫头来二叔家闲坐,唐氏正在锅屋里做饼糕给孩子们吃,祖贺一脚从外面踏进来,满脸是泪,说道:“大哥哥明日便要来家。”此时归农也在,众人听了都吃了一惊,归农说道:“大爷四十多年没来家一回,真是天大喜讯!”归依心中一酸,也跟着眼圈红了红,心中想道:“我与丫头落魄至此,他老人家定是不放心,如今是要看我与丫头来了。”

唐春梨听了也不由跟着大喜,一边说道:“自进了你们田家门便晓得大哥哥大嫂子,只是从未见过,心里面仰慕的狠呐,咱们家里村里村外又有多少人托了大哥哥的福,天可见怜,老来却有相逢的机会。”究竟是个女人,自己只顾说着,一边也落下泪来,又笑一笑,急忙拿袖口擦拭不迭。

归平坐在那里半天没言语,忽地两手一拍,说道:“成了,成了!大爷来了,这事定成了!”众人一时不解,祖贺问道:“何事成了?”归平笑着回答老子道:“如今大爷来家,我们村里建庄园的事可不就成了么!”祖贺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怒骂归平道:“我把你个短命的畜牲,那又与你什么相干!”吓得归平不敢回言,祖贺又斥他道:“还不快去知会你十三叔,难不成明儿宰了你下酒不成!”归平领了任务,急忙起身往外溜了。

祖贺见归平离去,便对归依说道:“按说窖里冰箱存的肉便过了正月也吃不完,如今你老子要来,必然要宰新猪的。”又对唐氏说道:“我也要再出去知会一下,你去大鹏里看看新鲜蔬菜足不足,不行便让小三儿骑着刘成家的三轮再去趟镇置些回来,另外叫老大老二媳妇儿快些拾掇一间屋子出来,大哥哥大嫂子年纪大了,来了是要在咱们家睡炕的。”一边也起身走了。

田争田姝等孩子听见家里要来客人,小孩子都爱凑合闹,也都欢喜的不行,问大爷爷是做什么的,为何平日不来家等等,唐氏笑道:“你们大爷爷从年轻就当兵,后来做了大官儿,忙得跟个风火人儿似的,便连奶奶都没见着,你们小辈儿又哪里见过?”田苗听了,问道:“大爷爷可拿过枪,打死过鬼子没有?”一时唐氏被问的焦头烂额,胡诌道:“如何没拿过?还打死过土匪呢,等你大爷也来了问他便知没唬你。”

归依在二叔家里吃过午饭,留丫头在那里同姊妹嫩玩耍,自己一个人匆匆回到家里,水也不喝一口,便急着打

电话给父亲,证实二叔所言不差,又问几时起程,祖蕈说今晚便有去省里开会的专车,正巧可以搭载,顺道送他们到县里,恐怕到时近凌晨,便在那里暂住一晚,初七便可回家。又问了丫头如何,想爷爷奶奶没想,声音哽咽,又说“都和你二叔交代清楚了,不必担心”等语,便挂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祖贺遣归农三兄弟起来,早有乡里派来的三辆轿车等在门口,于是归农、归顺及归平三人便一起上车去往县里接祖蕈去了。家里唐氏等一帮女人忙碌厨事,昨日严十三早已杀好了猪并一头羊,田归山也被请来帮衬在院里烧水,那田大跟在老子身后一刻不离,见人就笑,嘴里不住痴笑着叨念道:“猪肘子,牛脯子,公鸡爪子羊卤子。”众人都拿他取笑,说道:“这世上还有一件最好的玩意儿恐怕大狗子未必吃过呢。”大狗子听见说,两串哈喇子便下来了,问道:“要比猪蹄子还好吃么,快告诉我让俺爹买来吃。”那多事的人于是又说道:“那物件儿说奇不奇,满大街都是,说贵不贵,只要心里乐意,还有上赶着门儿送来吃的赔钱货。只是有一样稀罕:便吃上一辈子都吃不饱,越吃多觉着有趣呢。”

那田大不知就里,被一帮老娘们儿逗的心里直痒痒,问道:“究竟是什么好吃的,快和我说罢。”于是有娘们儿答道:“可怜咱们大狗子,长得虎背熊腰,一表人才,竟连这家家都有的物什儿都没尝过,快问问你爹,是不是每日都吃得?”大狗子听见说,连忙去问归山,说为何家里有这等好吃货为何偏偏自己没吃得,是不是都给两个兄弟偷吃了。归山究竟是个老实人,一时被一帮娘们儿戏诌的不知如何回答,就见田大坐在那里哭起来,嘴里怨道:“亏了平日里我与爹爹拾废品帮衬家里,原来挣的钱都让两个弟弟买好东西吃了!”一时上了呆性,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啕大哭起来。

那祖霖女人见哄不住田大,便笑着骂起哄的娘们儿说:“剪了你们一帮嚼舌头坏脚根儿的臭嘴婆娘,大狗子快不要哭了,那东西咱不稀罕,你娘也有,不就是你从小手里攥着眼里看着的女人两个奶?????子么!”惹得一群女人放声大笑起来。此时正巧萍儿走到这里,听见母亲这般说,被羞得满脸绯红,急忙跑进屋里,迎头遇见晓芸,于是晓芸一边伸手取笑萍儿道:“让我瞧瞧小姑这对还值钱不?”萍儿拿手打开,嗔怒道:“小骚????货儿,耐不住了快掀开来让大狗子吃个新鲜够!”

众人正说笑间,只听外面一阵汽车喇叭声传来,祖贺在屋里猛的站了起来,说道:“大哥哥到了!”便急步跑出院子,果见归农等人手里扶着两位

形容亮光的老人进来,祖贺两腿一软,眼泪掉了下来,道:“哥哥嫂子来了。”原来田祖蕈携夫人孔氏被接了回来。一时众近邻亲友都出来看祖蕈夫妇,寒暄良久才让进屋里,兄弟爷们儿一处喝茶叙旧,不时各种山珍海味纷纷呈上桌来,大家开怀畅饮,不在话下。

到了晚上,等众人散去,祖贺对祖蕈说道,“哥哥嫂子虽说身子骨硬朗着,究竟也都是上了岁数的人,家里炕上暖和,你兄弟媳妇儿已帮你们拾掇干净,便在这里住下,我们兄弟两个也好唠嗑。”祖蕈笑道:“当兵的出身,冷倒习惯了,就怕热着伤风,你嫂子跟我这么多年也早习惯了,还是住寒丫头家里,她奶奶也想的紧呢。何况你们一大帮子小孩儿孙子孙女的,哪个又不想睡炕头的,我们老两口还是搂着寒丫头睡罢,说话的时候还多着呢。”

祖贺听了笑道:“便依着大哥哥,但是每天须要来兄弟家吃饭的,一顿都不能落下。还有以后也别再叫寒丫头了,小模样儿长得心里都热乎着呢。不怕大哥哥埋怨,我已替你做了主,便改名叫木丫头罢了。”便将田孙氏作古一事说给祖蕈听了,祖蕈叹道:“便在年轻小伙儿时还熟悉着老祖宗,难得她老人家还记得我,也罢了,既然是她老人家的意思,便改了罢。”谁知那木丫头年少体弱,竟在唐氏怀里睡了。

是晚,祖蕈及孔氏随归依回到家中,孔氏与木丫头睡在炕上,归依与父亲睡在堂屋床上,爷两个坐在凳上说话。祖蕈说道:“有件事她奶奶不想对你说,但早晚你都是要知道的。我直说了罢,你要有个思想准备:丫头母亲去世了。”

归依听了大吃一惊,急忙问道:“何时的事?怎么死的?又在哪里?”

祖蕈叹道:“你与丫头刚走不久,我便托人打听,谁知公安处的朋友捎来信,也是查了好久才确认的:郦洲湖里发现的,拒她出走前后不过半个月。尸体烂的只剩一把骨头,一直没敢告诉你,我已帮你善后了。”

归依听了久久无语,终于落下泪来,说道:“未承想她竟命薄至此,只可怜木丫头了。”祖蕈又劝道:“这事千万不可声张,丫头年龄尚小,受不得打击,还是前途要紧。”归依听了,连忙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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