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的余光也不敌黑夜的漆黑,畏畏惧惧的退出了天空的舞台。
许峰安安静静地躺在林尘的膝盖上,盯着如黑洞一般深远的夜空。
“让你做了为难的事啊!”
“不是说没事吗?既然当不了英雄,至少让我拌好一个恶魔。”
“恶魔吗?也是诶,你是被恶魔选召的人呢。”
“准确的说,是我也选择了她。没有两者相同的意愿,是不可能和她缔下契约的。”
“你很维护她啊……不过怎么那也是你们的事,而我的事嘛……差不多该告诉你了呢。”
静静地,许峰开始诉说着过去。
“你知道吗?在过去那个世界里,有一个平凡而美好的家。家里有爸爸,有妈妈,有一个儿子和女儿。可那美好也只持续到父亲公司破灭的那一刻……”
缓了口气,许峰继续说道。而林尘则是安安静静的聆听。
“在那之后,一向温和的父亲开始酗酒,脾气也越来越差,从未想过的争吵在家里也是司空见惯。”
“小男孩和他的妹妹都好害怕,每次吵架的时候都缩在房间里不敢出去。那个小男孩看着妹妹害怕的样子,真的好像出去劝止,可胆小的他最终还是没有出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家庭的氛围没有好转,已经到了崩坏的边缘。而小男孩也长大了,整天挂着冰冷的表情拒人以千里之外,就连一向亲近自己的妹妹也变得害怕他。可这或许就是那个懦弱的男孩想要的自保手段吧。有点自私对吧?”
林尘没有回答许峰,而是依旧安静的聆听着。
“有一天,家里再一次发生了早已习惯的争吵。醉酒的父亲对着软弱的母亲大打出手,妹妹缩在一旁,练拳回来的男孩见到这一幕,终于爆发了压抑在心中的怒火。”
“一拳下去,男孩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这么的有力量。而母亲和躲在一旁的妹妹都惊住了。暴躁的父亲顺起酒瓶砸在了男孩的头上,血液顺着脸颊流下,蒙蔽了男孩的眼睛,可那个男孩一点都不觉得疼。真的一点都不疼……”
“妹妹想要过来给男孩止血,却被暴躁的父亲一手推开。嘴里还怒斥‘滚开,我要教训这个不孝子’。呵呵……也是,确实是不孝子啊。男孩不在乎父亲说了什么,只是忍受不了被这样对待的妹妹。”
“任由父亲的拳打脚踢,男孩最终还是把自己的父亲推出了家门,紧紧的锁在外面。他认为这样就能好好的保护好母亲和妹妹了。”
“也是诶……这样要是就能保护了该多好啊……”
“你猜最后怎么着?”
看似在询问林尘,可许峰却微笑着揭开了答案。
“男孩第二天在楼道口发现了自己父亲的尸体。冰冷的尸体……”
“谁也没有指责男孩,男孩也知道也没有谁会指责自己。反正自己都不在乎……”
“没了父亲的日子,家里渐渐的开始变回原来的样子。可男孩怎么也融不进去了。”
“每天和朋友唠唠叨叨,练拳回家,看似一如既往,可男孩却期盼着去往另一个世界,期盼着没有烦恼的世界。而最终——他实现了。”
“这个世界真的好啊!如电影一般的梦幻,而似乎自己可以作为主角。也真的像主角一样过着。抛之脑后的过去,让男孩如获新生。再一次次从生死边缘胜利归来的男孩最终还是有了一丝倦意。他渴望有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有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对,这就是许峰。许峰的一生……
“呀,差不多也就讲完了。”
看着红日再一次爬出地平线,在不知不觉中黑夜已经过去,迎来了新的一天。
“或许这样的人生也不错呢。”
“要是一点顾及也没有就真的不错呢。”
林尘知道许峰所谓的顾及是谁,是追寻自己来到异世的妹妹许祈。
“你知道吗?当得知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好害怕……不过听说她跟在小剑帝身旁自己竟然感到一丝轻松。这样自己就又能追寻愿望了。”
“结果呢?”
“结果当然是完美收官了。”
“我找到了这个大陆最强的人,也找到了处理好妹妹的方法。”
林尘没有询问,不过许峰知道林尘想要知道。
“格雷,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的守门人。真的很强……也真的值得敬佩。输在他的手里不怨啊!”
“所以你在跟他战斗重伤后,就迫不及待的找上我?”
“不然了?我的命早就不长久了。早在早些年,因为自己一味的想要变得强大,累积在身体里的病疾早已深入骨髓。不然自己也不会这么迫切的去找他一战。”
“不过他很好,很轻易的答应了我的要求。不管是挑战也好,还是帮助我妹妹回到原来的世界也好。”
说道这里,许峰顿了顿,而后笑道:“这或许是我给你的唯一一点报酬吧。不用再顾及我的妹妹了,我已经处理好了。你也不必再前往李斯那里打探我的消息了。想把这些琐事交给我,然后无后患之忧的面对一切。哈哈——我比你狡猾,当然就比你行动快了。”
虽说许峰在笑着,可看着满口血沫的他,林尘还是一阵阵心酸……
是啊,许祈不用自己担心了,恩泽莉丽和艾瑞莉娅也被自己支回了精灵乐园,自己没有了顾及,终于可以放心面对一切了。
“呀,说着说着都天亮了啊。虽然有点强人所求,不过还是希望你最后再帮我一个忙。”
“说吧。”
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来面对终末的许峰。林尘只好微微的笑着,没有任何意义的笑容。
“让我做一个美好的梦好吗?”
“什么样的梦呢?”
“是啊——该是怎样的美梦了?”
“没有告诉林尘,许峰自顾自的笑着,笑得很释怀……”
“那好吧——”
浅浅一笑,在许峰的瞳孔中倒映着林尘左眼的紫光,而后许峰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一家祥和,融洽的家。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我接受了……”
悄悄地,许峰闭上了双眼,而鼻尖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初升的太阳把人影拉得很长很长,在地平线的那一头冒出的一行人,再一次见证了林尘为何许人也……
“林尘!”
撕心裂肺的哭喊,可林尘却犹如未闻一般,淡淡地,自顾自的拔出许峰体内的残夕。
“破天——”
黑光压至,天空一瞬间陷入了黑暗,而在许祈众人之间,大地早已裂开了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痕。
待到黑光散去,红日升空,林尘的身影早已不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