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响房门没多久,就听姚二柱爽朗的笑声,接着,门被拉开,一身警装的姚二柱站在门前,笑呵呵道:“陆老弟,快请进,请进”旋即,他便看到了俏生生站在陆铮身边的卫香秀,就笑道:“小卫也来了啊,这我可真高兴了,陆老弟没拿我姚二柱当外人”
想来同卫香秀不一样,卫香秀下了班,从来都是换上便装,但姚二柱看来便是在家里,也从来是喜欢穿警装。
而且姚二柱虽然又黑又瘦,个头不高,但看起来就不好惹,穿上警装更显得很有股子气势。
姚二柱家果然和传说的一样,一室的蜗居,卧室和门廊之间有一个小通道,平素便是餐厅,摆了圆桌,圆桌上凉热拼盘看起来很丰盛。
三人进屋时,有名略显臃肿的妇女端着果盘风风火火从厨房出来,却不小心湿漉漉的果盘蹭到了卫香秀的肩膀,妇女急忙从桌上撕了卫生纸来给卫香秀擦,连声说:”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卫香秀说不用,她却偏要擦,很快,本来只是有点湿痕的外套肩膀上,沾了许多白点,应该是卫生纸比较低劣的缘故,咖啡色的外套,便显得很扎眼了。
姚二柱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说:“行了,还擦什么擦?”看来强忍着,下面的话没训出口。
“这,我给你洗洗吧?很快的,这衣服,真好看。”妇女手忙脚乱的,眼里却又有着那么几分羡慕,这身泛着光的咖啡色套裙,一看就是高档货,也挺适合自己穿的,看人家,穿起来多漂亮。
“不用了。”卫香秀说:“一会儿水于了,拍两下就好。”
陆铮也笑着说:“是嫂子吧,你甭客气,她就爱穿光鲜衣服,不用管她。”
姚夫人打量着卫香秀肩头刚刚被她弄出的污渍,说:“是,这衣服得于洗吧?听说洗一次得好几块钱?”
姚二柱不耐烦听爱人啰嗦,挥挥手,说:“来吧,菜都好了,咱上桌。”
四人围坐在圆桌旁,姚二柱给陆铮倒了满满一杯白酒,又问卫香秀:“小卫,你喝点?”他言简意赅,说话也颇有威势。
卫香秀晃晃手:“我不会喝酒,陪嫂子喝饮料吧,晚点还要开车送陆铮回去。”
姚二柱就点头,哈哈笑道:“小卫,你能来,我很开心啊,早听说来着,说你和陆老弟处对象,但一直就是听说听说,今儿眼见为实了,好,好啊。”又对陆铮一挑大拇指:“陆老弟,你真有眼光。”
陆铮笑道:“这点我必须承认,不然就是说我家香秀不够优秀了。”
姚二柱就哈哈大笑,又一挥手,“来吧陆老弟,咱两家人,先喝一个?这样,杯子里不管什么色儿,都得见底儿
陆铮便举杯和他碰杯,一饮而尽。
“陆老弟果然豪爽。”姚二柱微微一笑,也一仰脖,把酒于了。
“来吃菜,吃菜。”姚二柱伸筷,给陆铮夹了一只虾子,又说:“鲁东虾,从老家带来的,和你们这里的对虾、元宝虾各有千秋。”
陆铮看着吃碟里的虾,点点头,“嗯,鲁东虾。”夹起来,慢慢放进嘴里咀嚼。
姚二柱就笑:“鲁东虾有大有小,这次带来的都是小虾米,看来禁不住陆老弟几口啊”
陆铮笑了笑,没吱声。
姚二柱又说:“不过呢,乌山这片水土好啊,鲁东的小虾子如果养在乌山,它性情凶,比斗虾差不到哪去,适应力强,有乌山水土滋润,也会肥肥胖胖吧。”
陆铮笑道:“也许吧。”
那边却听姚夫人问卫香秀:“小卫,听口音你不是乌山人吧?”见卫香秀点头,就惊喜的说:“我就说嘛,乌山人,都可那个劲儿了,各色,我挺烦乌山人的,你说是不是?”
姚二柱皱眉道:“陆主席是乌山本地人,你这可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了。”
陆铮笑道:“没关系,我算半个乌山人吧。”
姚夫人就讪讪的笑,不一会儿,就又同卫香秀低声聊起来,而且,看起来两人聊得挺投机。
卫香秀本就是穷苦人家出身,反而很喜欢姚夫人的率直,倒是很快同姚夫人打成了一片。
姚二柱看见,无奈摇头笑道:“你看这个人,小卫也真有耐心。”旋即举杯又和陆铮碰了一杯,热情的张罗陆铮吃饭。
大概碰了有五六杯酒后,姚二柱就说道:“陆老弟,我就直说吧,冯书记虽然答应把职工家属楼纳入下半年的财政预支,但还得请你多多帮忙啊,到时候如果财政上拿不出钱来,我姚二柱可愧对全局于警”
陆铮微微点头,说:“我尽量想办法。”
姚二柱就哈哈一笑:“那我就谢谢陆老弟,来,再敬你一杯。”
陆铮说:“都是公事,什么谢不谢的,姚书记你言重了。”举杯,和姚二柱轻轻碰杯。
卫香秀和姚夫人很快就吃完了,两人跑去了卧室聊天,陆铮就笑着问:“小卫工作表现怎么样?”
姚二柱不假思索的道:“是个人才,本来就是警校的优等生,样样拿得起来,听说服务公司刚刚组建时局里一些过去的于部不服,小卫二话不说,比打靶比射击,把他们都镇住了了不得啊了不得”
陆铮怔了下,旋即就笑,还有这么一出,卫香秀可从来没跟自己说过,想着她英气勃勃的风采,却也不禁怅然。
姚二柱又说:“经营上,更甭提了,到底是做过大买卖见过大世面,这不嘛,泰达金业开业,从北京到乌山的押运,就被她拿到手了,她人面熟,又会做生意,这点局里谁也比不了。”
姚二柱更笑着说:“不过放她在三产好像大材小用了,过段时间我调整局里班子,再考察考察,或许会放她上个新岗位。”
陆铮点点头,其实能想象到,卫香秀放掉了手里的所有股份,服务公司整合之后,作为市局的三产,也是市局的小金库,更是公安系统管理监督保安市场的改革尝试,姚二柱自要在这个位置上放上他最信任的人,但也不能显得过河拆桥,自会妥善安置卫香秀。
琢磨着,陆铮说:“其实有这么件事,不知道你听说没有,小卫回市局前,有过一个贸易公司,曾经有段时间承包了青龙罐头厂,现在有人正告状呢,说是贸易公司去年承包期间,曾经指示罐头厂的会计做假账来着。”
姚二柱听到这里笑容渐渐没了。
陆铮又道:“我具体情况不大清楚,但是吧,听说最近启立律师行的姚律师一直下青龙,想承包仙果罐头厂呢,我觉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姚启立这种人,既然有心栽赃,后面的花样定然层出不穷,陆铮不知道姚二柱知道不知道这件事,不过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先打个招呼,如果那厮还跟苍蝇一样嗡嗡嗡,自己开始做事,那谁也别怨。
姚二柱缓缓点头,说:“姚启立是我的堂兄,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
陆铮说:“局里会计监督那块儿正查呢,程序应该很快就走内保。”
姚二柱嗯了一声,举起酒杯:“好了,咱喝酒,不说这些。”
从姚二柱家出来,卫香秀开车送陆铮回海岸星城,一路上,陆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两人之间,好像渐渐有了隔阂。
到了海岸星城,陆铮下车,又说:“车你开回去就好,我明天去取。”
卫香秀点点头,便打火起车,调头,慢慢驶离。
陆铮默默看着银色轿车从自己视线中消失,站了良久,回身走进了小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