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季度总结报告大会，在每年大大小小的会议里面，算是比较重要的了，所以傅云曦也很重视今天的会议。只是昨天在金家经历了梦魇之后，他回家一晚上都没睡着，现在是强打精神。
幻灯前面，营销部部长正在进行季度总结和规划演讲，态度慷概激昂。不得不说，上一季度因为受到一些事故影响，销售略有下降，但是作为K国的商业帝国，也不是这么一点打击能够摧垮它的。Sapphire的前景还是让人很乐观，并且还要不断开垦疆土。
傅云曦定定地看着讲话的人，越看越觉得那个人的脸有些扭曲变形。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那张脸变得好熟悉。
“……我相信，只要我们坚持以上方案，Sapphire下一季度的营业额一定会再进一步……”
这些慷慨激昂的陈词，傅云曦都听腻了，只不过这一次，他却好像能从这番话里听到另一个人的语气。那是一种熟悉的语调，就连那个身影，好像都是从他记忆深处蹦出来的一样。他觉得昨晚那个影子，又跟面前的人重叠在一起——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这个念头闪过傅云曦的脑海，当即将他吓出一身冷汗。他忍不住盯着那个人，仔细地看起来。他本是想让自己确认那并不是他所想象的人，没想到，他这么一看，竟然发现那张脸在冲他微笑。
半个脑袋没有了脑壳，露出那粉白色的脑花，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血光。
“啊！”傅云曦倒吸了一口冷气，手一抖，手里的文件都掉到了地上。
参会的各部门主管和董事都被傅云曦的反应吸引过来，纷纷看向他。
傅云曦却看不到别的任何人。整个会场变得空荡荡的，只有他和那个东西，隔着一张长长的会议桌，互相对视。傅云曦觉得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人陷在椅子里面，不能动弹。
“恶作剧的人都要付出代价。恶作剧的人都要死，都要死……”
这句话不停地回旋在傅云曦耳畔，让他不胜其烦，双手拼命地捂住耳朵，却无法阻挡那些声音传来。冷汗从他的额头不断滑落，很快打湿了鬓角，他有些痛苦地大声喊道：“别说了，别说了！不关我的事，不是我，不要来找我，不是我！你别过来！”
对面那张脸带着诡异的笑容，攀上了会议桌，慢慢地朝他爬过来。会议桌上留下一串鲜亮的红色血痕……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傅云曦发疯一样地大喊，想要逃跑却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鬼影越来越近，近到他几乎能嗅到越来越浓的血腥味。
“你走开啊！”忽然一道清脆的女声厉声呵斥，如同当空劈下一道闪电，让傅云曦混沌的脑海瞬时清醒过来。他好像是在一个梦境之中，突然被人叫醒了。他睁大眼睛，气喘吁吁地盯着对面那张脸，但是那张脸已经不是近在咫尺的带血的面容，而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对面放映机前面的营销部部长的脸。
傅云曦环顾四周，也并不是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他的部长们和公司的董事们都在座，纷纷用异样的目光盯着他。就连他身边的朴天意，也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总裁，你……没事吧？”
傅云曦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不该出现在这个会议上的人身上——苏心溏！
她来干什么？刚才那个声音是她发出的？
难道自己又落入了梦魇之中？
“在季度总结大会上睡着，这可是破天荒头一个。”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打破全场的沉寂。
是那个老头子，何金铭。
苏心溏虽然在Sapphire呆的时间不长，但是也知道这个人，在董事大会里面，这个何金铭可以说是举重若轻的人物。毕竟是跟着傅云曦爷爷辈打过天下的人，多少有点倚老卖老，自恃功高，从前傅云曦的父亲和后来接受公司的Alice都是要给他几分薄面的，只不过傅云曦上任以来，年少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虎，没少跟那个何金铭对着干。何况这个何金铭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傅云曦对他颇有防备。
这下被何金铭抓到把柄，算是傅云曦倒霉了。
“最近公司事情太多，加上金家出了点家事，相信大家也有所耳闻，总裁要忙的事情太多，导致太过疲倦，有点神经衰弱，也是正常的事情。希望有些人不要小题大做，免得传出去，影响的恐怕也不止是总裁一个人的名声。各位董事靠的是Sapphire的股价走势，相信没人希望Sapphire传出丑闻吧？除非，有人心怀鬼胎，想觊觎不属于他的东西，否则，我看咱们还是团结一致得好。毕竟上次视频事件已经敲响了警钟，外面对Sapphire虎视眈眈的人可不少，要是再内讧，再大的商业帝国，也禁不住这内忧外患的困扰。总裁也是人，大家不要用神的标准来要求他。这么多年，他为公司和各位董事们创造的利益，不需要我多说了吧？该怎么做，大家心里有数。”
苏心溏看向何金铭，说了一番话来替傅云曦解围。傅云曦也没想到，他还没为自己辩解，苏心溏就先对那些董事们开炮了，更没想到苏心溏说得这么头头是道，一时听得愣住了。
整个会议室跟着愣了三秒。
“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何金铭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藏在镜片后的那双眼睛，闪烁着精光。
“我是不如您老算得上个东西。但作为总裁秘书，我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尽我秘书的责任。”苏心溏面不改色地答道。
那些董事们见局面有点剑拔弩张的，不禁出来打圆场。
苏心溏心想，她刚才那番话应该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吧？不然这些见风使舵的董事，怎么会在中间当和事佬？
“苏秘书说得对。我看，今天的会议就先到这里吧，各位董事和部长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也让总裁好好休息一下，调养一下精神。”朴天意微笑说道。怎么说他也是跟了傅云曦这么多年的总秘书了，那些人还是给他点面子，便点头称是。
好不容易等人都走了，苏心溏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