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儿一路丝毫不敢耽搁,在黄昏时分,便与奶娘会合了。她一面收拾包袱,一面对奶娘说:“王妈妈,我们要马上动身,离开这里。”
“惜儿姑娘,是王府出了什么事?”奶娘担忧地问。
惜儿没有作答,依旧动作麻利地收拾着东西……
(皇宫)
“公公……”
皇帝正在用晚膳,一名小太监神色慌张地在门口张望,似有要事禀报。他见皇帝正在进膳,便不敢惊动,只好轻声招呼一旁的太监总管汪直。汪直会意退出殿门外,小太监赶紧附耳上前道:“公公,天牢那边传来消息,承郡王妃……承郡王妃自尽了……”
汪直突然周身一震,额角竟然渗出汗来,不过,他马上镇定了下来,吩咐道:“知道了,下去吧。”
汪直此时心中害怕极了,原来,就在皇帝去看承郡王妃时,宫中接到前线的一封八百里加急。依照惯例,前方战报需即可呈给皇帝御览,但当时皇帝正在天牢,奏折就暂时积压在了他的手中。汪直虽只上了一年学,但十岁进宫后跟在皇帝身边,多少也学了点字。他偷偷看了奏折,上面居然是承郡王的笔迹。大意是说,他承郡王孤军深入敌营,因为力战不敌,所以只能智取。他假意投诚,实则另有打算,希望皇帝不要疑心,在京城静候佳音,三个月后必收复失地,得胜回朝。
汪直素来与承郡王有嫌隙,他虽不知道这封八百里加急何以这么久才送入宫中,但他想,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所以就没有派人将奏折立刻送到天牢给皇帝。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现在这封奏折还掖在他的袖口里,可是,承郡王妃居然蒙冤自尽了!
汪直跟在皇帝身边多年,心中自然知道,这个皇上对承郡王妃可是有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此番因为承郡王投敌一事,居然逼死了王妃,而他汪直手里攥着的这封奏折,却很有可能会救王妃一命。他没有早早地呈递给皇帝,如果被皇帝知道,他怕是有大麻烦了……这样想着,他朝殿内张望了一下:皇帝已经用完了膳,尝了一道甜点,续上了第二道茶。他见皇帝神色平常,便缓步走到皇帝面前,恭声道:“皇上,天牢那边递过消息来……”皇帝登时站了起来,眉间一紧,急切地问:“怎么了?”
“承郡王妃……殁了。”
皇帝突然感到一阵晕眩,赶紧扶着凳子,“敏弱……你……”
“皇上节哀,保重龙体啊……”汪直赶忙上前扶住皇帝,劝道。
“什么时候的事?”皇帝定了定心神,问汪直道。
“两个时辰前,说是趁狱卒不注意,一头撞在了墙上。等发现已经没气儿了……”
“一群废物!”皇帝从震惊忽而转为了震怒,愤愤说道,“今日看守的狱卒都给朕拉出去砍了,给敏弱陪葬!”
“是……”汪直颤声答应着,额头的汗又不自觉地冒了出来,他赶紧用衣袖拭去,并将袖口里的那封折子,藏得更深了些。
“那皇上……承郡王府的其他人怎么处置?他们还都关押在天牢里呢。”汪直提醒皇帝道。
“罢了罢了,朕没有心思理他们,发配到南边去充军吧!”
“还有,王府的小王爷和刚出生的小郡主……至今还没有下落……”
“两个孩子而已,让他们自生自灭吧,对外就说……随王妃去了……”皇帝吩咐道。
(京郊的一个小镇)
惜儿带着丹鹏兄妹俩和奶娘,一直往远离京城的方向跑。她们一刻也不敢停留,急急地跑出一百多里才在一间客栈里安顿下来。奶娘怀里的丹珠丝毫没有感觉,依旧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可是已经渐渐懂事的丹鹏却觉察出了异样,他问惜儿:“惜姨,你要带我们去哪儿?我母亲为什么不一起来?是王府出了什么事吗?”
“小王爷,你别多想,我们只是暂时离开王府一段时间,马上就会回去的。”惜儿解释道。
丹鹏却摇摇头,用近乎老成的语气说:“不,惜姨,你不要骗我,王府定是出了什么事。你从京城出来后就一直一言不发……”
“小王爷……”惜儿自知瞒不住这位聪颖的少主子,便将王妃交代的话,和王府的变故一一与他说了。
丹鹏毕竟还是个孩子,听到母亲被关进天牢生死未卜,眼泪就簌簌地落了下来。奶娘和惜儿受王府深恩,如今对着两位少主子,想起昔日王爷王妃待她们的好,也不免伤心起来。哭了一会儿,惜儿先止住了泪,对奶娘说:“王妈妈,我们今天就在这住一夜,明天就去偏僻一点的地方找个村落落脚。王府的消息,我还是要想办法打探的。”
“惜儿姑娘,我听你的。”奶娘同意了惜儿的话,两人便伺候着小主子睡下,自己也早早歇息了,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