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门不幸,出此恶逆。”马荣帧说的声情并茂,几乎都要哭了出来,仿佛那些死了的人都是他的同胞兄弟姐妹:“是我不孝,未能替师父及时清理师门,原想着是我长辈,多少要留点尊重,因此不敢插手,没想到犯下如此万恶罪行,不仅损我门清誉,只怕我们师兄弟也要受到牵连,折损阳寿了。天啊,师父!弟子不孝啊!”马荣帧哭倒在地:“师兄,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现在三老在这里,大家都在这里,你能不能给我们一个交代?”
郭明义被绑在正中央一根硕大的铜柱上——法术界名声昭著的天罚柱,闭着眼晴表情平静,没有答一句话,仿佛马荣帧问的统统都跟自己无关,十二惩恶使围绕四周,紧张的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不少人起身纷纷安慰悲痛欲绝的马荣帧,搀扶起来回到座位上。
“马掌门节哀,出此大变,蒙辱的不仅是你们密禅门,也是我们整个法术界啊!”三老的老大白蒙感慨道。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乱,一个弟子急匆匆的跑上来报道:“师父,现有密禅门弟子潘旻在大闹山门,非要进来,请师父的示下。”
“胡闹!”马荣帧脸色一变,悲戚之色尽皆不见:“还想再给我丢脸吗?来人啊,持我令牌去,痛打他三十大板。”
一直以沉默寡言著称的三老中的老二白启突然开口道:“他们兄弟情深,不管郭明义犯了多大的错,也应该让他进来,送送最后一程,这是人之常情。”
没想到白启会帮着说话,另外两老都愣了一愣,但是既然自己阵营这边的开口了,白蒙便不好驳回,只好道:“带他进来吧。”
潘旻披头散发的被架了进来,一把他放在地上,他便象个疯子一样四肢爬地爬到三老的脚下,嚎啕大哭道:“三老明鉴,我师兄是有隐情的,他不可能会杀凡人的,请再细查事件。”
白蒙捋捋胡子道:“我们已经明察暗访好几个月了,真要有什么隐情也早就发现了。我晓得你不舍得你师兄,但规条铁律,即便是我也不得违背。”
“不——”潘旻惶然失色,他知道无法劝动心如铁石的长白三老,便把求救的目光转向在座的其他掌门,恳求似的泣道:“各位掌门长辈,你们怎么不说说话啊?你们都是看着我师兄长大的,难道他为人怎么样各位不知道吗?他要真是这种大恶之人,你们当初会同意他做菩提双骄吗?你们难道不想查清楚事件的真相吗?你们,你们说说话啊啊啊啊!!!!”
在座诸人表情各异,有的麻木不仁假装听不到,也有的目露不忍之色,但仍然默然不做声,有的轻轻长叹一声,摇摇头不语。
潘旻一身凉汗的看着眼前这静默得连一根针掉下都听得见的场景,脑海里蓦然出现了一副在凡世看到的对联:“人情冷暖,得运笑脸皆相迎;世态炎凉,失势众人纷唾弃。”
原来,原来法术界不过是一个被披上神圣外衣的小凡世。
白蒙将头慢慢的偏向一边,沉沉的道:“莫掌门,你以为如何?”
潘旻顿时将最后一丝希望的目光投向那个他始终不敢望向的角落,那是他最后的希望,最终的稻草。
郭明义也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莫陵所在的方向,目光中平静如昔,只是多了一份复杂的情绪。
莫陵从坐下的那一刻起,就面无血色嘴唇青白的虚望着前方发呆,听到白蒙相询,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接着,仿佛用尽了自己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费力的将脸转向另一边,避过了郭明义的目光,眼眶一红,黯然低下了头。
马荣帧在旁边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他处心积虑要整死郭明义,没想到他居然自投罗网,犯下如此明显而又深重的大罪,顺便连莫陵插手这个他最惧怕的因素也一并隔阻了,真是天助我也!
潘旻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莫大哥你……你也……”
白蒙见莫陵毫无表示,遂站起身大声道:“郭明义法术界审判会现在开始!现在宣读控状。”声音震得全山上下震鸣,众人不禁失色,白蒙在这个时候故意显露实力,显然意有所指。
惩恶使为首的那名男子站了出来,捧着一个长卷,扫视周围一圈后朗声读道:“长白三老受诸天命,统领法界,行救济苍生之善,除鬼怪肆虐之恶,勒令众人,皆守规条,以助天命。今有密禅门弟子郭明义,未能修身平德,依凭法力出众,法器众多,竟生大恶大邪之心,以杀戮为乐,于凡世大肆屠命二百六十有余。经查,无魔化正常者四十,轻度魔化可施救者八十,中度魔化可缓图度化者一百,重度魔化无可逆转者仅四十七。除重度魔化者,郭明义共残害人命二百二十条。其中,尸体不全者十之八九,手法残忍冷酷,世所罕见,昭显其杀心极盛,非一般恶徒所能及,天地悲怒,日月失色,山河不容,阴阳难度。依照规条所示,杀害无辜达十人以上者,死!今长白三老代执天命,行天罚之刑,号召九雷轰定,从此永堕奈何,不得转世,身受千刀万剐之苦!并送达冥界知悉。”
白蒙的目光环绕全场:“大家对这样的刑罚有没有什么意见?”
现场依旧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白蒙微微怒了努嘴,忽然从他的身后呼啦啦冲出了一百余人,个个身罩防御结界,手持法器法宝,团团将莫陵围住,最内一圈的法器干脆直接顶在了他的脖子上。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灵霄派的随从大惊失色,也纷纷掏出法器,环伺左右。
白蒙微笑着道:“莫掌门,你不要怪罪,我知道你和他并称菩提双骄,彼此之间也情谊深重,说实在话,我也不想他走到这一步。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不能法外开恩,否则对后世如何交代?待会就要对他行刑了,我们担心你会克制不住情感,出手阻挠,所以休怪老夫作一回小人了。行刑之后,老夫自会设宴亲自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