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张哲宁点的那些需要费点功夫的菜式,易子瑜的营养剂倒是来得很快,因为是现成品,所以服务生要做的也只不过是端了一个加盖的银盘过来。盖子掀开的那一刻,张哲宁大为失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不刺激哨兵味觉的营养剂,原以为有多神奇,结果也不过就是一支牙膏的形状,那容器甚至还是透明的,一点花纹都没加,配上里头绿色的膏状物,怎么看怎么让人不舒服。
“真丑。”张哲宁忍不住吐槽道,“为什么不拿一个好一点的瓶子装它。这样也太敷衍了吧。”
“不,这样已经很好了。”易子瑜摇了摇头,“别看它外表不怎么样,但这容器是经过很多年才研发出来的,是最适合哨兵的用餐容器。保持着最纯净,不刺激的味道。”
恐怕只针对你这种没向导的光棍吧。
张哲宁瘪了瘪嘴,就这么看着易子瑜打开了它,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吸进去了一大口,嗯……果然还是很恶心。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待会就回来。”张哲宁实在不想呆在这里观看易子瑜吃这种东西,便拿起自己的钱包,淡淡的和对方提了一句,就跑去了拐角处的卫生间。
等他再次打开门,易子瑜已经吸完了其中一支,正在开第二支。
“你就不能等我的菜上来一起吃吗?”张哲宁一开门就不满的嚷嚷道,一把抢过了易子瑜手上的营养剂,凑到鼻尖闻了闻,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怪味道。不,应该说是什么味道都没有。他随手挤了一点点用手指沾着放嘴里,嗯,也没有任何味道,入口即化,这感觉,跟喝西北风似的。还真和教科书里说的一样,天然不刺激。
“这玩意能吃饱吗?”张哲宁用手指讲瓶盖口残余的那一点点擦掉,又将它重新盖好丢到了易子瑜怀里,拿起旁边预先热好的湿毛巾细细的擦着自己的双手,“以你的五感状况,应该还不到要吃这个的程度吧。”
“虽然没有到这种程度,但一般的饭菜我也咽不下了。”易子瑜重新打开盖子,在张哲宁的注视下再次吸了一大口,“你找的这家店甚至还是菜做得最油腻的一家,上面的菜都不适合我,我当然只能吃这个了。要是换成其他店我还能吃点。”
呵呵,怪我咯。张哲宁理都不想理他,直接翻了个大白眼过去。易子瑜嗤笑一声,明显不把对方小小的挑衅当一回事。
张哲宁自觉没味。他的饭菜又迟迟未到,无聊之余,他便环顾了一下四周,墙上挂的古董钟一下就吸引了他的视线。
“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东西。都多少年的老古董了啊。”张哲宁好奇地凑过去看,就是他穿越前的那个年代,也很少有这样的古董钟了。
“它是当初军校挖掘远古时期遗迹的时候发现的。正品在学校的博物馆。”易子瑜看见张哲宁似乎打算用手去摸钟,赶紧喝住对方,“这不能摸!”他看到张哲宁不服的眼神解释道:“虽然只是仿的,但这只钟也有一些年头了,也可以算是古董了。你要是碰了,不小心摔出个好歹就麻烦了。”
闻言,张哲宁再不情愿也只能悻悻的放下双手:“切,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他重新坐回了位置上,但眼睛还在时不时的扫视着那只钟。
易子瑜以为他是看见这么做工精美的钟心痒,便柔声劝道:“你要是实在想摸,可以回去摸摸客厅里的那只,那个可比这个更有来头。”
“不用了。我其实也不怎么稀罕这玩意,我看得多了。”张哲宁一口就回绝了对方的好意。
嘴硬。易子瑜在心里说了一句,打定主意到时候要给张哲宁买一只小的玩玩。
他们又等了一会,张哲宁的菜才姗姗来迟,当时点的时候他就特意和服务生要了小份的,但到后面去了趟洗手间的功夫他又改变了主意,把其他两个菜全部都改成了打包,只留了一份小型披萨,几口的分量,看得易子瑜直皱眉:“你只打算吃这么少吗?”
“不是还有打包的吗?”张哲宁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这些东西,又一次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那只钟,这才拿起旁边的新毛巾擦了擦嘴,“行了,行了。我们回去吧。”
“不用我带你逛一下校园吗?难得出来一趟。”易子瑜好心提议道。
张哲宁摇了摇头:“我到时候还要去参加同乡聚餐,所以我们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我还得换衣服。”
易子瑜便没有再多说。
张哲宁似乎很担心赶不上聚会,不同于易子瑜在后头的慢吞吞,他完全是跑下楼的。本想跟克里斯蒂告别再走,可惜楼下克里斯蒂那一群人早已经走了个没影。一开始餐厅里头人最多的就是她们这一群,现在她们走了,就留少数几桌人在这里,除去那些人窃窃私语的声音,整间店都非常安静,易子瑜下来得很慢,张哲宁闲来无事便看了看这一家的设计,他之前还没有好好看过。看着看着,他突然觉得一切都是说不出来的眼熟,这么多年了,这里连装饰都没怎么变动,甚至是墙上那斑驳的印记,都和自家相册上的一模一样。时间仿佛停驻在了这里。
他走到门口,摸了摸摆放在那里的椅子和桌子,心情奇妙。当初自家父亲就是坐在这里日复一日像个傻瓜一样点着沙拉打算吸引爸爸的目光吧。然后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终于追到了爸爸,还有了一个孩子。现在这个孩子也长大了,就站在这里,和当时的他们处在了同样的空间里。
“需要我给您照一张照片吗?”机灵的服务生立马凑了过来,扬了扬手上的照相机,“只要二十星币。”他怕张哲宁嫌贵拒绝,又加了一句:“要知道您身后可是奥斯汀将军坐过的座位。”
“嗯,我知道啊。”张哲宁笑了,不仅仅是那位将军,他的父亲也曾经坐过这里,“来吧,帮我照一张。”
“好嘞。”服务员退后几步,调好了视角,“来,笑一下吧。一二三。”
……
照片很快就洗出来了,因为是打着复古的招牌,连照片都是很久以前的产物,不同于现在照个照片还能把当时照片前前后后的故事给录下去,附带声音,这张照片却是难得的黑白照,只把时间定格在了那永恒的一瞬间。
“看上去还挺怀旧的呢。”
张哲宁满意地看着手上的照片,画面里的自己单手撑着椅子的椅背,另一只手放在裤兜里,冲镜头微微笑着,虽然只是黑白,但却比彩照更有质感。和家里的那一张父母合照正好可以放在一起,怎么样也不会有违和感。
一只大手突然从张哲宁背后伸出,拿过了那张照片,“这是什么?”
“喂!易子瑜,快把它给我。”张哲宁想去抢,但身手没易子瑜快自然是抢不到。对方拿着那张照片看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一般般。”
“一般般你就不要看啊。”张哲宁一把夺回照片,也亏得那照片不容易起折痕,不然就毁了。不过就是这样,张哲宁仍然不放心的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
易子瑜定定的看了一会把精神放在照片上的张哲宁,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长臂一揽,将对方抱了个满怀。张哲宁先是一愣,然后就死命挣扎起来:“喂,易子瑜,你抽什么疯?”
易子瑜自然是不会告诉张哲宁他抽什么疯,只是冲那边傻站着的服务生喊道:“帮我们照张相吧,刚刚他那样就行。”
“噢噢,当然。”服务生忙不迭地举起手中的相机,对着还在挣扎的张哲宁说道:“那边那位客人,麻烦看镜头笑一下。”
张哲宁条件反射地回头一笑。
这张照片易子瑜压根就没打算让张哲宁过目,服务生一递给他他就眼疾手快的收了起来,这让想趁对方不注意时夺回照片的张哲宁非常失望。
刚刚那张照片肯定是自己最丑的姿势了,黑历史啊……真是忧伤。
“照片钱连刚才的餐费一起付吧,多少钱?”易子瑜拿出钱包准备付账。
“啊,刚刚的餐费这位先生早在改餐的时候就已经付了他的那一部分了,现在剩下的钱都是您需支付的了。”服务员掏出放口袋里的终端机点了几下,一张价目表就列了出来,“和照片一起,您现在只需要支付三百星币就行。”
“怎么不等我一起付?”易子瑜一边掏钱一边问站旁边的张哲宁。
“要是等你下来那肯定是你请客,所以我就先付了。”张哲宁耸了耸肩,“我不怎么习惯占别人便宜,也不喜欢被人占便宜。对我来说,只有好朋友之间偶尔的请客或者约会才会这样,而我们刚好两样都不占,所以当然是各付各的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