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韵的要求,注定不可能被接受。曹凝坐在他腿上一动不动,也不说话。要不是他还在喝酒,张清韵都以为他是一座雕像。
“怎么了?”他轻声问。
道个歉就有这么难吗?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而曹凝却沉默了很久,要不是张清韵开口询问,他都不打算解释。
他用固执的声音说道:“我不道歉。”
长这么大,曹凝没有对谁道过歉,对不起三个字他从来不会说。一个是环境造就,一个是他性格倔得出奇,已经到了让人讨厌的地步。
被他坐在屁股底下的张清韵僵了僵,可能没想到自己的小要求会被对方一口回绝,而且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甚至也不委婉。
从这里可以看得出来,曹凝是真的不把谁放在眼里。
“你很不尊重我,我觉得很没意思。”张清韵也是个拎得清的人,被踩了中底线就立马说不,他推了推自己腿上的曹凝:“不道歉,就从我腿上下去,以后别再找我。”
“……”曹凝惊讶得,甚至扭头看着他。
“要么道歉,要么下去。”张清韵很坚决,和他对视。
就这样等了一分钟左右,曹凝都没有表示。张清韵亲自动手把这位凝少爷从自己腿上‘请’下去。
曹凝被迫站起来,眼睁睁看着对面的青年也站起来说:“玩完了,祝你好梦。”
然后那个人提着剩下的啤酒,慢悠悠离开了天台。
“嘭!”在原地呆愣了片刻,回过神来的曹凝一把摔了手里的啤酒罐。
403寝室,屋里的人都很惊讶:“凝少,这么早回来?”
刚才看他急匆匆地出去,还以为去跟男朋友过夜,没想到那么快回来。
“嘭!”寝室的铁门被粗鲁地甩上,吓得屋里的所有人一跳。
“……”再看到曹凝不好的脸色,就没有人敢说话了,都各自假装忙碌自己的事情。
曹凝发脾气,是不算多见也不算少见的事情。一个学期里面,他们见过三四次左右。但是这次特别明显,都不用观察,就知道他现在很火大。
“他什么时候来过?”看到桌面上那套碗不见了,曹凝冷着脸问道。
“就,就刚才。”胡小北给开的门,他看见自己的男神行色匆匆,还以为是曹凝忘记了拿,让他回来拿。
“……”曹凝听了以后,一言不发,坐在椅子上放冷气。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现在不但火大,还夹杂着显而易见的焦虑。
第二天一早,张清韵自己吃了早餐就去上课,没有再去403寝室报到。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从来不拖泥带水。
403寝室的人也注意到,曹凝的二十四孝男朋友今天没来送早餐。
结合昨晚曹凝的火气,不难猜出跟男朋有有关,而最大的可能就是闹掰了。
中午的时候张清韵也没出现,这会儿就能确定,确实闹掰了。
“凝,你今天状态不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下午三个人约好一起打球,曹凝却坐在操场边上不参与,神情恶狠狠地跟什么似的。
谢斯宇看了他一眼,了然猜测道:“我看是惦记着报复谁。”
“真的?”武弘文在他身边坐下,挺感兴趣地想知道,最近是谁又惹了曹凝?“是不是上次跟我抢妞的那小子?”
上上周末出去玩儿,在一个酒吧跟一群女孩喝酒。他们那桌子都是漂亮女孩,旁边有人就来劲儿,想跟他们那桌子的女孩喝两杯。
曹凝什么德行,开口就说滚。
那小子挺有脾气的,二话不说跟曹凝打了起来,打到最后互相都挂了彩。
“什么小子,我不记得。”曹凝心里想着别的事情,什么抢妞的小子他完全不记得。满脑就是道歉,对不起三个字,他能在心里说出来,但是嘴巴上不行。
“那你想什么呢?”武弘文问道。
曹凝皱着眉说:“想男人。”
“……”两个好友都没想到,丫是个这么直接人,还想男人呢……
跟他的苦恼相比,张清韵明显比他看得开。
心里拎得清,自己跟曹凝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不懂曹凝那些臭毛病有什么可嘚瑟的,曹凝也不会懂他的观念值不值得坚持。
互相都不是一路子人,说开了就是因为欲|望的享受在一起,这种畸形的关系越早断了越好。
做了几天曹凝的二十四孝男朋友,张清韵并没有养成习惯。他恢复自由自在的学习生活,也过得挺好的。
而且丁霖不是组织了一个义工行动吗,只要张清韵有空就被拉去做壮丁。
更绝的是,一个救助站就他们俩个去帮忙。一天忙下来都快把张清韵给累坏了,不过看到那些干净整齐的临时猫舍,他心里骄傲,流浪的猫咪们总算有个干净的环境居住。
忙完之后天都快黑了,天边还有点橙黄的夕阳。
他们蹲在猫舍外面,打算缓一会儿再离开这里。
“会长,喜欢猫啊?”张清韵跟旁边的青年唠嗑起来。
“嗯。”丁霖有一双浅褐色的眼睛,本身就挺像猫的。更妙的是气质也一样,高冷骄傲。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才会做出那种眯眯眼,慵懒享受的表情。
就像现在,忙完之后静下来,跟认识一年多的学弟说说话,轻松舒适。
“家里养了吗?”张清韵侧头看着这人,真挺像猫的。
“没养,一个人住,照顾不了。”丁霖说道。
“呵呵。”以往只有开会的时候见个面,他们很少私底下说话。张清韵还以为这是个奇葩人儿,现在看来挺正常的,要不也做不了学生会的会长。
“我今年大三,马上要出去实习。”丁霖说:“有没有兴趣当学生会会长?”
张清韵一口回绝:“没有。”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才不会做。
“那算了。”丁霖一句话也没劝他,做事风格一向是这么爽快。不过他下一个问题却让张请韵很吃惊:“能否问你一个私人问题?”
“什么,你说呗。”
“你是GAY?”
张清韵顿了顿,然后努力组织语言,表示自己不是:“你知道那天晚上告白的人是我?”他笑了笑,告诉丁霖:“只是一个玩笑,大冒险,明白吗?”
丁霖消化了半晌,点头说:“原来如此。”
“怎么知道是我?”当时丁霖不可能穿越去法学系,他也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
这问题却没有答案,丁霖沉默地一会儿,站起来说:“走,送你回学校。”他开车来的,车上就他们两个人。
送完张清韵回学校,丁霖再调头回自己家。
今天是周五,学校门口人来人往,都是往外走的。
一部分是附近的学生赶着回家,一部分是出去过周末,或者晚上出去玩耍。
曹凝和谢斯宇是回家过周末的那一批,两个人在校门口等武弘文出来。
人没等到,把下车的张请韵撞个正着。
先看到的是谢斯宇,他现在还不知道曹凝和张请韵掰了,为了心中那点莫名其妙的内疚感,他竟然提醒曹凝:“看那,你相好。”
曹凝看过去,几天不见的人,站在一辆白色的豪车旁边,跟车里的人说着什么。
“我帮你喊他一下。”谢斯宇见他没表示,主动开口道。
“不用了。”曹凝幽幽拒绝。
那边张清韵和丁霖道完别,回头往学校走。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熟人,他这个人坦荡荡地,对人家笑笑,然后擦肩而过。
这情况,瞎子都知道怎么回事。
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谢斯宇问他,见面都不打招呼,是不是闹掰了?
“掰了。”曹凝啧地一声,换了个姿势继续等人。
“那也好。”谢斯宇真心庆祝他们掰了,这是好事情。
没一会儿等到了武弘文,三个人一辆车,由谢斯宇开车送他们各自回家。
“凝,别去你叔那了,去我家,你老姑想见你。”谢斯宇在车上说道。
“下次吧,我这副样子不适合。”曹凝蔫蔫地坐在后排,跟个被抛弃的破布娃娃似的。
看见他这样,两个人都愣了,然后就是好气又好笑地说:“你至于吗你?不就是和个好基友闹掰了,你俩什么事都没有,就是个玩儿。”
武弘文和谢斯宇看在眼里,真没把曹凝和张请韵之间那点猫腻当回事,能长久才叫奇怪。
“懂个屁你们,你们不懂。”想起张张清韵的好处,曹凝闭上眼睛,沉溺在幻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