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三弟已赏归娴,不能太纵着她。你也起来吧,如此偏爱归娴,落心醒来,少不得又唠叨你。”
赵红药谢恩起身,拿帕子按了按眼角,笑着道,“我去叫落心醒来喝绿豆汤。”
贺兰归云听着外面气氛和缓,忙挣扎着下床,手上却抓着归娴的手腕不放。
归娴便忙顺势搀着他,纤瘦的男孩,竟是比她还矮了不少。
姐弟俩一起出来,归云忙道,“娘亲派人给姐姐在雅棠院里修得那条路,姐姐恐怕走不惯,我要扶姐姐过去!”
慕仙影这才有了笑意,上前就抓住儿子的手,似抓住了比自己性命还重百倍的宝物。
“不急,你姐姐总归是回来了,稍后娘亲和你们一道去。儿子,你先更衣洗漱吃些粥,可好?”
温柔和蔼的声音,暖的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归娴识趣地讪讪从弟弟身边退开,让出位置。
她终于明白,为何从前的贺兰归娴像男子一样到战场拼杀——她这美丽倾世的母亲,只舍得对儿子笑,还是当儿子好。
*
母子三人进了归娴的雅棠院,院子里满满的海棠树,惊喜地映了人满眼。
每一棵树都是花枝密实,树冠宏大,那红瓦白墙上爆出去一团一团的花,惊艳得叫人欢喜不已。
归娴喜欢这院子,不算太大,清静美妙,海棠树下没有乱七八糟的假山,几条白石砌成的小溪从树下交错而过,水流清可见底,还有红色的锦鲤不时游过。
东侧花树间有凉亭,亭下垂着浅紫色珍珠纱帘,那纱帘随风飘渺,纱帘里是美人榻和琴案,诗情画意。
抄手游廊衔接了厢房与三层高的白玉主楼,错落有致的一簇建筑,淹没在此起彼伏的海棠花海里,只从花影缝隙间,看到半截一尘不染的白墙。
一条鹅卵石铺就的主路,从大门穿过花树下,直通楼阁门前。
路上的鹅卵石却不是平的,而是刀子似地立着,双足踩上去,脚底似被扎了,身子也端不稳。
慕仙影站在上面,身姿聘婷,头上的红玛瑙步摇都没晃几下。
她回眸对女儿和儿子一笑,花海里,馥郁中,周身似有一股仙气萦绕,也有了几分母亲该有的和蔼与疼惜之色。
“娘亲幼时,你们皇外公便在我的寝宫里命人建了一条这样的路,让我早晚都要走一次。”
“娴儿,云儿,你们此番大劫不死,必有后福,不过丞相府嫡女嫡子的路都不好走,没事儿多在这路上走一走,时刻提醒着自己,人生在世,步步荆棘,步步需谨慎。”
归云有轻功护着,大步流星跟着母亲,倒不在话下。
归娴虽然没什么神功护体,倒并不排斥。
在现代,她也是偏爱找罪受的,网上专售的鹅卵石脚垫她也买过,踩上去好似足底按摩,那酸爽与这路有一拼,任督二脉都能被打通。
从前服侍归娴的贴身嬷嬷——甄嬷嬷从楼阁门口迎上来,带着四个丫鬟齐齐行礼。
慕仙影怕归娴忘了,忙提醒,“甄嬷嬷含辛茹苦自幼照顾你,此番入牢,她吃了不少苦,心里还总念着你。娴儿,这份恩,可莫要忘了。”
“是,娘亲。”归娴应了,忙朝甄嬷嬷弯身一拜,“嬷嬷辛苦了!归娴在外,也时常惦念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