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艺术生科班出身,画工底子拔尖,后来做画家太没劲,来钱也慢,半路改学造型设计,所幸素描功底还算扎实。
经过前面所经历的被卖,被耍,被出嫁,被毒杀,她已对所谓的丞相府,不抱任何期望,也早已做好了颠沛流离的打算。
凭她一身本事,绝对有资本做个筋骨清傲的街头艺人。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到时候再建一处无疆小院那样的院子,找一夫君,生俩娃娃,在这茹毛饮血的异世界,也是一种可望不可求的幸福。
夜离觞挪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坐,俯视画纸,惊叹诧异溢于言表,不由甘拜下风。
他看这画像,仿若照镜子,这发丝,眉毛,眼睛,皆细致如真实,光影在脸上深浅有致,衬得五官深刻,整个身躯都似有血肉鲜活支撑着。
归娴搁下炭块,毫不谦逊地侧首,“夜离觞,愉快地尽情地佩服我吧,我全部收下!”
恐怕,她也只有这一点能胜过他。
他眉梢不自然地跳了两下,却忽然就明白了一件事。“你……是不是不会用笔作画?”
噗!她才刚得意一下好不好哇!“我不是不会,是没你画得好。”
拿自己的短处和别人的长处比,那不是蠢萌,是二傻。
她兀自得意地对比他与画像的不同,却又听他严肃地泼冷水,“从前的你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你写个字出来,我瞧瞧。”
归娴皱着鼻子,拧着眉头,拿过毛笔,学着他的样子,左手拉着右手的衣袖,右手握着笔,笔尖落在纸上。
“写自己的名字。”他命令,口气沉沉的,不容忤逆。
她抿唇看他一眼,气沉丹田,手上落笔,唰唰唰唰,贺兰归娴四个大字一气呵成,且是潇洒的狂草。
夜离觞被她气笑,“线条不错,只是字……全不对!”
“我这是标准的简体字!繁体字笔画太多,不好写。”
夜离觞不理会她什么繁简转换的论调,写出四个字叫她描摹一阵,又逼着她一笔一划练习一遍全家人的名字。
归娴虽觉得麻烦,心里却莫名地甜,写着字,不时看一旁忙碌作画的他,马车摇摇晃晃前行,她忍不住期望前方没有尽头……
她忍不住停下笔,莞尔道,“哎?夜离觞……你看着我!”
他皱眉,停笔,看她,“又做什么?不好好练字,尽想着偷懒。”
她挪近他身边,在他脸上轻吻,柔声认真地申明,“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吸血鬼殿下开启微表情模式,心咚咚地狂跳,凝视她欢喜爱恋的娇态,一时间忘了反应。
她凑近他耳畔,“如果在这个喜欢上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他俊颜顿时沉下去,“一万年?这么短?一万年以后,你要喜欢谁去?”
一万年很短吗?她囧得挠了挠眉梢,“我……还没想呢,一万年以后再说。”
他也学着她的样子,凑近她耳畔,“可是我喜欢你,定了永生永世。”
耳畔酥痒,她顿时涨红了脸儿,“永生永世……”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好听的词呢?
*
黄昏时,她练习完一家人的名字,又练习了众皇子,公主,妃嫔的名字。
晚上,马车穿过一片山林,无人牵着的马儿,仍是兀自前行。
车内,课程却又换了。
夜离觞一位中年男子画像放在夜明珠灯下,“记住,这位是你父亲,贺兰靖远。”
归娴却难以集中精神,见气氛完好,就忍不住八卦地问道,“哎?夜离觞,你和你家小师妹在一起五十年,有过几个孩子?”
他忍笑斜睨她一眼,“没孩子。”
“五十年耶……她一定想过给你生吧?就算她没想,难道你不想要吗?”事实上,一想到他子嗣成群的情景,她都快疯掉了。
“她不能生。”
“不孕症?”
“可听过初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