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路边的店面也基本上全部关门打烊了。
白天闷热潮湿的空气经不住太阳的暴晒早已散去,恢复了平日的样子。
今晚天空没有月亮和星星,黑漆漆的一片,仅有几盏昏暗的路灯在马路边上孤单地亮着,这似乎是一个平常的夜晚。
突然,画室一楼紧闭的店面大门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昏暗的灯光从玻璃门外映入,一道模糊的影子从门口倒映进屋内,偷偷摸摸,鬼鬼祟祟。
沙发上两只熟睡的小猫听到声响,睁开了眼睛,看向门口,可乐和七喜四目相对,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随后缓缓起身,悄悄跳入了黑暗之中,融进了夜色里,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没过多久,窸窣声就停下,紧锁的玻璃门被轻轻打开出一道仅三十公分左右的缝隙,一个人影左右探头看了看门外的情况,发现四下无人,然后侧着身子从缝隙中悄然钻进室内,再轻轻把门带上,没有锁上。
来人身着黑衣黑裤,看身形是个瘦高男人,他头上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脸上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
只是他露在外面的细长双眼中,一双眼珠子快速的转动着。
虽然有口罩遮挡,但还是有隐隐约约的酒精气味从他嘴里散发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后壮胆,才干这种小偷小摸的事,又或者他早有谋划。
室内没有人。
男人蹑手蹑脚,脚步很轻,做贼心虚地向四周张望着,生怕被什么人看见。
周围环境很暗,看不太清楚,只有微弱的路灯透过玻璃门照入,聊胜于无。
他拿出手机,没敢打开手电筒,生怕光亮太强被人发现。他按照事先打探好的记忆中的路线,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亮小心地试探着,慢慢向前走去。
男人走几步就拿着手机对着四周探去。
四下里黑暗一片,书柜、沙发、桌子安安静静地躺着。
鬼祟男人一步一步地,轻手轻脚,朝着柜台走去,
走到柜台前,他拿出刚刚开门的那一串钥匙,比对了一番,拿出一把合适的钥匙插进了柜台抽屉的锁眼中。
来回扭动了一下,咔嚓,锁被打开。
他轻轻地抽出抽屉,拿手机照亮,看看他今天能有多少收获。
“妈的,怎么才这点钱?”
男人压低声音,仍掩盖不住他的惊讶和愤懑。
只见抽屉里零零散散的放着一点小钱,连一张红色的都没有,面值最大的也就才一张绿的。
这极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今天可是有备而来,没想到居然撞了个空?
且不说由于现在电子支付的普遍性,大家出门习惯性地只带个手机,买什么东西都用二维码付款,基本上都不用纸币了。
再加上林老板这一楼的生意只是赔钱的爱好,纯粹就是个交朋友的买卖,客人都没多少,怎么可能会有多少钱。
这抽屉里的现金还是凑了几个月才有这么多,还一直放着没用,不然里面的钱只可能会更少。
当然,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知道呢。
他想当然地以为自己母亲在这上班,工资待遇都挺高,还以为这店里的生意有多好呢。
任建闲想来就算现在流行二维码付款那估计纸币也能存上不少吧?
然而事实真的完全和他想的不一样。
毕竟他平时就很少来店里,每次来店里也就只是要个钱,也从来不会在这待多久,哪里能够看得出这店里生意其实不好,或者说很差呢,孟姨也不会把这种事告诉他。
就这抽屉里的一点点小钱,还不如偷一副挂在墙上的画去卖,林凡的画还是很值钱的,当然他也没这眼光,如果有的话,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个样子。
“草,运气真特么背。”
任建闲恨恨道,他随手将抽屉中的零钱一扫而光,推上抽屉。
又朝着其他几个抽屉里搜寻着,然而事与愿违,抽屉里只有钱以外的东西。
说白了,除了没钱,什么都有。
任建闲弯着腰,低着头,不甘心地搜寻着。
就在他偷偷地搜寻着抽屉里的东西的时候,
黑暗的大厅书柜下面,有两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两只猫,可乐和七喜,正匍匐在黑暗的角落中,伺机而动,发出低沉的呼吸声。
它们无声无息地摆动着自己的尾巴,缓缓露出了锐利的爪子,尖牙外露,无声地嘶吼着......
似乎随时都要冲上前去,给予前面这个人颜色。
偷东西敢偷到这里来,真是,不知好歹。
就在这时,
原本还摆出攻击姿态的它们似有所感,突然默默收回了尖牙与锐爪,尾巴下放,蹲坐在地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二楼,
卧室,
林凡正沉沉睡着,
房间里一片漆黑。
躺在床上的林凡身上,缓缓渗出了一团幽幽黑暗,似液体般流动着诡异的幽光,好像比黑夜还黑暗。
是他的影子。
这团黑暗一点点,像是有意识一般,从床上慢慢滑动下去,落在地板上,
再渗入地板中,
穿过水泥层,来到一楼天花板上。
而后,如同野火燎原一般,向四周蔓延开来,吞噬着一切黑暗。
渐渐地,每一处墙面、每一处墙角、每一处地面,都被诡异的幽幽黑暗覆盖。
最后,黑暗蔓延至玻璃大门,悄无声息地吞噬了从门外映入的最后光亮。
任建闲仍旧在柜台前窸窸窣窣仔细地寻找值钱的东西,对此没有丝毫的发觉。
仍旧一无所获之后,任建闲这才不得不放弃。
“草,真是点背。”
他将所有的抽屉关上,看了一眼柜台旁边上二楼的楼梯,没敢再上去,他还是放弃了,准备离开。
他转头向门口一看,
“嗯?怎么回事?”
只见原本大厅还有微微光亮从门口照入,此时居然一片漆黑。
他急忙将手机屏幕亮度调到最高,快步向大门口走去。
“路灯熄灭了?”
他将手机放在玻璃门前,玻璃门外一片蒙蒙的漆黑夜色,看不见一点光亮。
“停电了?”
任建闲疑惑道。
他伸手准备打开大门,一拉,门没反应。
“欸?锁上了?我明明......”
他进来的时候明明只是顺手带上了,并没有锁上。
拿出大门钥匙,插进去,竟然扭不动。
“我草,被锁里面了?”
任建闲心里开始有点慌了,手中又加大了几分力度,可面前的锁依旧毫无反应,钥匙插进去不能扭动半分。
他拔出钥匙,借助手机屏幕的光亮看去。
没拿错啊,是刚才开门的钥匙啊。
任建闲心里越来越急,手心甚至出了汗。
“我操!”
怎么办!
心中慌乱之下,腋下冒起了冷汗,一身的酒气也被冲散。
情急之下,他点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模式。
明亮的光芒瞬间驱散了大片的黑暗。
然而,当他将手机手电筒的光亮照向门外的时候,
发现外边依旧一片黑暗,像是,黑暗吞噬了所有的光,没有一丝光亮能穿透玻璃门。
他伸手用力揉搓着眼睛,以为自己喝多了酒出现了幻觉。
可是等他睁眼再看,门外依旧黑暗一片,
“怎么会这样?”任建闲大惊。
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我在做梦吗?
他手指头捏着手臂上一块肉,狠狠一掐,
“嘶......”
草!
好疼!
不是梦!
就在这时,一阵微微的风从他耳边吹来。
呼——
像是,
有个人在他耳根旁边呼吸,吐出的气息喷在他耳背,
“嘶......”
一股凉气从他脚后跟涌上来,冲上了头皮,惊得他汗毛直立、浑身一阵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任建闲吓得个人抖了一下,随后急忙转身把手电筒向后面的大厅照去。
黑暗中,
桌椅、茶几、沙发、书柜、柜台,一切如常,静悄悄地躺着。
没有人。
刚刚是,错觉?
任建闲惊疑不定地用手电筒左右扫了扫,还是没有人。
“草,吓死老子了。”
重重地呼吸了几口,平复紧张的心情,任建闲随即转身,来不及想为什么门外一片漆黑,拿出钥匙不停地试着开锁。
然而不论他怎么扭动,紧锁的门依旧是毫无动静。
急的他浑身发热,直冒热汗,冲散了刚刚受惊的冷汗。
然后,
呼——
又是一阵吐气声,
从他耳边传来,
“嘶......”
浑身又是一个机灵,
“谁!?”
任建闲急忙回头,钥匙插仍旧在锁上,他拿起手机电筒,借着光亮再次向四周照去。
后面的景象仍旧如同之前一样,安安静静,空无一人。
就在这时,
滋——
滋——
滋——
任建闲手上拿着的手机光亮一阵闪烁,
哧——
随即熄灭,
“草。”
任建闲拿着手机不停地按着解锁键,
然而毫无反应。
“没电了?”
不至于吧,他明明出门的时候将手机充满了电,这才用了多久?
“真TM的见鬼了!”
任建闲低声骂道。
嗯是的,
见鬼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这句话,
一语成谶,
一片漆黑的大厅中,
就在他右前方不远处几米的大厅地上,突然出现了两对发着绿光的,
鬼火似的,
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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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在纵横签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