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男人守在一旁不屑出声。
“你个小丫头,有尿你就给我憋着。若是这一路上,你不想少受些苦,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大可以玩儿你的花样。不过,你倒是可以看看,哼,老子们到底有没有办法收拾你。”
苏禾心底原本盘算好的想法,在听到男人这一刻这样说的时候,心里不免有些害怕的退缩了。
但她没办法,她并不想被人给送进村里。
这一次,要是她真被人给送进了穷乡僻壤,那她真的这辈子可就完了。
不行,她得逃出去,必须得想办法逃出去。
苏禾想到这里,不禁暗暗咬牙。
半晌,她抿了抿唇,委屈着声音说道:“可是……我实在憋不住了。”
“我好歹一个城里长大的小姑娘,你们该不会真让我尿裤子里吧?”
苏禾这一两句话,跟她前面突然提出的要求比起来,衔接得倒没有那么生硬。
在一旁独自守着她的男人,见了她这副要哭不哭的架势,兴许是着实觉得厌烦。
他心里一恼,嘴上便很快松了口,“要去快去!”
“就在这附近!”
“你个臭丫头最好老实点儿,待会儿可千万别逼着老子过来逮你。”
依着这人的性子,即使这会儿松口答应了苏禾,但对她,显然不那么放心。
这人压根儿就没有要给苏禾把眼罩揭了的意思,他心里警惕性高得很,可就怕这丫头在半路上打什么鬼主意。
不过,他不肯给她接眼罩,苏禾倒是学会忍气吞声地没有多说。
她抿着唇,让那人给她松了手。
然后,她又感到自己被人胡乱拉扯着七拐八绕的不知去到了什么地方。
苏禾难得机灵的动了动耳朵,仔细留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她皱了皱眉,像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人带她去小解的地方反而喧哗得很。
“好了,就是这儿了。接下来的路,就凭你自己摸索着过去。”那人似是在某一处停住了脚步,对她冷声吩咐。
“我可警告你,戴在你头上遮眼睛的东西千万不要摘。然后,我给你顶多三分钟的时间,自己去解决。”
“当然了,你也千万别想打什么歪主意。这个地方,不管出入,可是只有一道门。”
苏禾在听到他说起这里只有一道门的时候,心里便不由得“咯噔”一声,脑海里竟是凭白多出种预感——她的逃跑,若是执意远在今天,那便很有可能,不会那么轻易善了。
但如今,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
她总不可能等到这些人真的把她送进了村里的时候,再逃跑。
若是真到了那时,他们该……把她盯得更紧了。
苏禾咬咬牙,脑海里仔细挣扎一番,终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她必须得趁着这些人对她难得信任的一次,放开了胆子往外跑,至少这样,她还有那么一丝希望。
苏禾一想到这里,便立马开始着手去做。
她先是一路小心的摸索着,进了那人带她来的这个正发着恶臭的茅屋。
然后,她在周围蚊蝇的喧闹声中,拧着鼻子,小心翼翼的在那里静待了一会儿。
直到,她觉得时机似乎合适了,这才赶紧狠下心,伸出手,对着贴着她眼睛的那块黑布条用力一撕。
“嘶——”苏禾很快被这样的痛感弄得直蹙眉。
她站在原地,等自己微闭着眼睛稍稍适应了一会儿光线之后,便立马睁眼,迅速打量起周围。
而这时,待在外面说好给苏禾三分钟时间的那人,却是不自觉地被这路边周围人随意设的牌局给吸引了。
很快,他加入了他们的吆喝。
却在帮人看了两把牌之后,猛然间反应过来,都过了这么久了,他竟然还没见到刚才那被他放出去了的小丫头。
“啪!”
猛的一声,他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甩。
这时候围坐在牌桌周围的人不由得默契的抬眼看他。
然而这时,那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泛了众怒。
而等他好不容易给这些瘪三们道完歉,却已经又耽搁了一段时间。
那人离开牌桌后,猛然从那附近追了出来。
等他跑到那个路边一看,这时刚好,他那两个一道的兄弟也已经回来了。
他不由扬眉怒目的对他们说道:“现在谁还有心情吃你们那一口饭啊?”
“快去找!那贱丫头不见了!”
“这里地偏,我想她人生路不熟,肯定跑不远!”
他那两个跟着押送人的兄弟一听,深觉这事儿不妙。
他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寻着路边就要往刚才那停驴拉车的地方走。
而这下,他们一过去才是真的傻了眼儿。
其中一人,忍不住眸泛恼怒的伸手指着路边的某处,说道:“大哥,那混蛋小娘们儿竟然把咱们的车都给弄走了!”
“笨蛋啊你!嚷嚷什么?还不赶紧想办法在这里弄个车过来追!咱们这次把她弄过来了,可一定要让那贱丫头好好尝尝咱们的手段!哼,就一小屁孩儿居然还敢耍老子!老子会让她后悔从娘胎里出生!”
他们这狠话一放完,倒是立马就开始出手行动。
而至于另一边的苏家人,则没有苏禾这样好的运气了。
上面的人,在这天突然走过来调查,简直是打了个苏家人措手不及。
尤其是,苏家老大正忙活着他儿子这次整出来的糊涂事,苏家老二又忙着四处想办法找人。
他们这边一乱起来,压根儿就忙忘了他们前段时间费了好一番心理才布置出来的事情。
苏家老二知道上面派人来调查这件事之后,他倒是显得比他大哥淡定。
只不过,他面上虽然看起来不慌,但却是趁着这所有实证都没有出来之前,赶紧的拉着自家老婆上了一趟京城。
换而言之,C省江城这边,目前暂时就只有苏利轩的父亲在顶着。
俨然,他这一走,上面的人倒是很快就调整了他们的调查方向,选择把这次盘查的重点,放在了他家大哥身上。
几天的时间过去,苏放夫妻两个总算紧赶慢赶的到了京城。
这天,他在安顿好自己的住处之后,则是小心翼翼的出了门,尽量避开了周围有可能的耳目,约好了人,在附近的某家茶馆相见。
“真是想不到,你都把事情办砸了,居然还有脸来见我。”
“哼,最近你给我惹出来的这一堆糟心事,可是要叫我怎么办?我在京城这么多年,真是从来都不喜欢给任何愚蠢的人做出来的事,专程擦屁股。”
此时,茶馆里,坐在苏放对面的人,正透过层层的幕帘遮着,叫人看不清她的长相。
但却是能从她那幽幽的声音里判断出来,这说话的应该是一个年轻人。
别看苏禾的父亲在江城的时候,官位爬到他这份儿上,基本上是早就习惯了在旁人面前作威作福,但偏偏这个时候,他却是颇为怪异的放着他那一身架子不要,宁愿在这里给别人伏低做小。
“大小姐,话可不能这样说。”苏放听了她的话,自然明白她这是转身就要不认账的意思,但她既然拉着他上了这条船,在共同的利益面前,可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撇下他走。
“从你把你的计划交给我开始,你看我哪一件事情没有规规矩矩的给你办成?”
苏放微低着的一双眸里,正闪烁着充满利益的精光。
他这时暗自在心底打着算盘,高坐在他上头的那一位又何尝不是。
只不过,她似乎比起他来更能忍。
她这时没有选择插话,而是摆明了姿态,等着他接着说。
苏放倒也识趣,很快就开口主动把自己眼下的要求,干干脆脆的提了出来。
“大小姐,我想你消息灵通。最近我家出的这事儿,恐怕你也知道。我这次差点儿翻船,不就是拜最近这件事所赐?”
“我家的女儿,现在可是莫名其妙的丢了。再说,苏禾又是我的独女。”苏放一边张唇说着,一边皱紧了眉。
他在这里真可谓是做足了一副慈父的样子。
不过,紧接着,他又状似无奈的叹了一声,说道:“大小姐,我想你也明白,我现在被家务事缠身,实在是无暇顾及到公事,这才会被人找到我们苏家的漏洞,让人钻了空子。”
苏放在这里说得扼腕,然而,听的人,却是没有半点叹息。
她甚至还毫不在意的出声反问,“哦。照你这么说来,你这次事情没有办好,还是你女儿给你惹下的事?”
“既然这样,你那个女儿当没有就成。女儿又不能给你传宗接代,你何必如此关心?”
“这……”苏放一时之间,怕是也没有想到他口中的那位“大小姐”竟然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无情的话。
他不由得皱紧了眉,仿佛在对她的一番话认真思考。
而他口中的大小姐这时候并没有急着催他。
她只是坐在层层帘后,眼神嘲讽的看了他一眼。
半晌,她兴许是觉得这样考验起人来颇为无趣,倒是很快便又换了一种说法。
“听你的意思,难不成你来我这里除了表忠心,还是想要一边给我办事,一边威胁我?”
“既然你想到我这里求我帮你办事,那我可是得奉劝你,态度必须得诚恳点。否则,咱们好好的合作伙伴,你可别怪我,有朝一日故意翻脸不认人。”
“不不不,我怎么敢?”苏放在说这话的时候,不由抬手轻擦了一下自己脑门儿上微微渗出的虚汗。
然后,他闭了闭眼,暗自敛下眸中潜藏的算计与阴狠。
“呵,你以为你说这话我就信,你这是把我当成你那傻白甜的女儿不成?”
苏放俨然没有想到,他现在都已经主动后退一步了,这年纪轻轻的女人,居然还这么狠,不就仗着她比他地位高,难道就可以咄咄逼人。
然而,苏放这时的想法,似是透过层层帘幕,无意间已经被那女人给探知。
这时的她,不禁微弯了弯红唇,只对苏放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你放心,我们可是身在同一条船上的人,我自然会帮你。”
“只是,我很期待,你苏家的女儿该会是以什么样的姿态来到我这偌大的京城。”
端坐在上首的女人,一说完这句话,不禁手捧起杯,轻抿了一口茶。
她那双极其漂亮的眼眸,微觑了觑眼。
长长的睫毛垂下,却是在她的脸上投下一片幽暗的阴影。
随着最近这几年时间的推移,现在的陈家大小姐陈穆宁,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她已经变得越发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憎恨什么。
若是这无聊的世界一旦有她想要的,那么,哪怕她不择手段也一定要弄到手。
而若是她憎恨的,那么,则除了让那些她所憎恶的东西或人消失以外,可是还有很多能供人折磨的手段。
她一想到这里,便不由得弯了弯她那张粉红娇俏的嘴唇。
无论是她的骁哥哥,还是陈家,只要一等她彻底除了那个人,那她很快便会完全得到他们的。
陈穆宁这次在茶馆的露面,终归是怕有心人的监视,并不敢随意待太久。
而等她一回到陈家,第一个要找的人,则是她二房这边的那位老管家。
她心中这时正疑惑,忍不住想要再找她打听打听最近秦家那边的情况。
“大小姐。”那位老管家,一见陈穆宁回来,当即便对她格外恭敬地弯了个腰,标准的行了个礼。
而陈穆宁则是把她骄矜的下巴一抬,微冷着脸,勉强敷衍的对他应了一下。
“老管家,我想问你,最近秦家那边帮许家找人,还找得紧吗?”
老管家原本正恪尽职守的在为自家小姐今晚的晚餐,做着谋划,冷不防,被她这样一问,他整个人不由得瞬时一愣。
但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不禁眯眸说道:“小姐您不是不知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依然没有放弃,自然就找得紧。”
“哼,真是可恶的老太婆。”陈穆宁一边嘴里说着这话,一边扬手把她身上漂亮的小挎包往自家沙发上一甩。
“她都阻挡我追骁哥哥多少年了,要不是她一直背后有秦家人护着,咱们早就该想办法把她收拾了。”
“大小姐,您可别忘了,她背后还有宁家呢。”老管家十分尽责的对她提醒道。
“宁家?连许家都不如,你以为我会怕?”
陈穆宁显然对自家管家的话,并不以为然。
但老管家却并不像她那样认为。
毕竟,他总觉得,像早几年前宁家那样的庞然大物,即使后来没有早前那般顺风顺水,但好歹也是一只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姜,总是老的辣。
在他们决定对那些人出手前,可一定要更进一步防止那些人会有什么后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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