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昨儿一天都没有看到可贞留下了阴影了,这日小家伙竟比可贞苏慎都要醒的早。睡醒了也不闹,吭哧吭哧的爬到了可贞的身上。
可贞正睡的睡意惺忪,还以为是苏慎在作怪,刚想推开,睁开眼睛的同时却发现是小九正趴在自己的胸前,一双黑亮亮的眸子看着自己,眼见自己醒了,瞬间就乐了,嘴里“娘”、“娘”的唤了起来,小手也摸上了自己的嘴。
忙缓着力气改推为抚,顺道把小九抱稳了坐了起来。
“宝贝儿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是不是想娘亲了?我们小九真乖。”
可贞这边哼哼地哄着小九,那厢苏慎也醒了,小九见了乐呵呵的唤了一声“爹爹”,引得苏慎响亮的应了一声,小九就又是咯咯咯的笑。
可贞见了,还以为小九已是忘了昨儿的事儿了。可没想到,自打起身后,这小家伙就像个无尾熊似的扒在自己身上就是不肯下来。
苏慎知道这会子小九这份量,可贞抱着已是有些吃力了,便上来哄着要抱,可即便飞飞都出口了,小九犹豫了片刻,还是不愿意,小脑袋瓜子枕在可贞的肩上,也不动作也不做声,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可贞的耳朵。
小九长到这样大,一直都是个活泼的性子。会这样,可贞知道是昨儿一天没见到自己,有些唬着了。本来这么大的孩子就是敏感又缺乏安全感充满了恐惧的,所以心疼懊悔都来不及,再是不可能强制性的扒拉下她来的。
索性就一路抱着她往上房去,一壁走,一壁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和她说话。
可贞知道小九现在其实已是很听得懂一些话儿了,便欢欢喜喜的连声表扬她。又试着和她商量,并许诺待会带她去看嫁妆。苏慎也在一旁帮腔。
总算,小九有所反应了,不再像个鸵鸟似的窝在可贞怀里不动不说话,而是慢慢的支起身子来了。
可贞松了一口气,笑着亲了小九一口,“小九真乖,先和姐姐哥哥玩儿,待会娘就带你去看三婶的嫁妆好不好?”
小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竟真的点了点头。
苏铸太夫人并大太太等人听说了昨儿小九可怜巴巴的等着可贞的事儿,。这会子又见她这样依恋,却不吵不闹乖巧无比,也是心疼不已。拿了好吃的好玩的过来哄她。
苏愉苏忛几个也都围拢了过来,要带她去花园里看花花,看小鸟。
小九脸上总算有了些许的笑模样了,林氏接过手去,可贞离开。她也没哭没闹的。
因着记挂着小九,嫁妆进了门,和女方的全福人严家大奶奶寒暄了片刻,又和徐家二奶奶说了会儿话,就和大太太说了一声回了正院。
可贞进来的时候,小九正在和晔哥儿一道喝着橘子水。听到可贞的声音,瞬间就高兴了起来了,咯咯笑着要可贞抱。
可贞眼见小九没有恹恹的。总算是稍稍放了心,笑着上前抱了她,履行诺言带她去看嫁妆。
小九很开心,笑个不停,虽然眼见这么多不认识的人。有点儿怕生,可到底还是被铺陈了满院子的嫁妆吸引住了注意力。咿呀咿呀的。很是好奇。
严氏的嫁妆很是丰厚,虽比不上可贞,但却很实在,不论是家什还是床帐被褥,看材质看式样,都是经久耐用的。
用白氏的话说,是一心一意好好过日子的人家,三太太听了很是欢喜。
自打上回太夫人寿辰后,三太太对白氏就颇为推崇。
这趟白氏过来后,也和三太太坐在一起说过话聊过天,听着白氏什么都能信手拈来,尤其是眼见苏恪不论是学问见识还是经济事务都有大长进,再听听他说起在书院的学习生活,心里就更是钦佩的。
其实在此之前,三太太对于苏铸一股脑的把孩子们交给苏铎教导是抱着观望的心态的。
虽然三太太的娘家兄长们也说了,苏铎确实学识渊博,要不是一向隐居加上身子不便,说不得早已是名震四方的经世大儒了。
可是三太太觉着,会念书不代表会教书。再加上这书院是新开的,苏铎也是刚刚身居山长一职。要是因着书院里的那些经济庶务耽误了孩子们的学习可该怎么办。虽说举业三分靠先生,七分靠自己,可这个年纪,即便再用功,没有人领路,那还是白搭的。
三太太的娘家清河堂温家和苏家一样,都是书礼人家,靠的就是科举出身。若不是每一辈里都拼出几个庶吉士、进士来,光靠祖宗恩荫,早就落败了。所以三太太打小就知道,再没什么比仕途经济更为要紧的事儿了。
可她也知道,家里孩子的教养,别说她作为母亲了,就是作为父亲的苏超也做不得主,一切都得凭老太爷拿主意。
所以这一向,三太太心里都是惴惴不安的,这会子见到了成效,自然是欢喜的。
于是乎,自然更是对白氏林氏好感加倍了的。白氏夸一声好,说不得就抵的过旁人赞十句的。
晚上苏慎从外院回来,小九还没睡,正坐在可贞怀里翻着几本花样簿子在挑花样子。
可贞这几本花样簿子是打小一点一点的积攒起来的,祥禽瑞兽、花卉果木、人物故事、文字符号、古器物图案,分门别类,少说也有千百种。
家里针线上的妈妈也没有这般齐全的,时常过来借阅描绘。
小九咿呀咿呀的,盯着面前厚厚的花样簿子,一个一个的看过去,竟是一副很有主意的样子。
这也不能怪,可贞的这几本花样簿子是小九从小看到大的,上头的东西她虽不认得,可却知道一些。而且到底是可贞的闺女,还很喜欢这些。
方氏觉着女孩子多看看这些对女红肯定是有所进益的,所以时常送了晞姐儿过来看花样簿子,看可贞做针线打璎珞,好看的:。也很是喜欢。
“这是金玉满堂,有宝贝儿喜欢的鼓着大眼睛的大红金鱼儿,还有飘飘荡荡的垂丝海棠花儿,小九喜不喜欢?还有这个,梅竹鹦鹉,宝贝儿看看有什么?这个是不是会学我们宝贝儿说话的鹦鹉,宝贝儿看看,它在看什么?”
小九肉窝窝的小手就点了点那枝凌霜开放的红梅,又仰起头来看可贞,讨好的朝着可贞笑。又用肉呼呼的小爪子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奶声奶气的道:“么么!”
“宝贝儿真聪明。”可贞笑着捧了小九的脸颊,重重的吧嗒了一口。逗得小九咯咯咯笑。
又一一指给小九看,“宝贝儿,这是梅花。宝贝儿看看,这红梅有的鼓着小花苞苞还不曾开花,有的迎着露珠已经打开了花瓣了哦。还有的已经满蕊盛开了,宝贝儿看这儿,这是梅花的花蕊哦!我们再看看这里,这是什么,是不是爹爹最喜欢的墨竹?”
小九左看右看,胡乱的点着小脑袋瓜子。又探起身子在炕桌上的针线篓子里翻出一个半成品的荷包,得意的扬着小手给可贞看,“娘。”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小脸。
可贞看着被小九拽在手里的给苏慎做的梅竹双清的荷包。又在小九另一面的面颊上重重的吧嗒了一口,“我们小九真棒。”
欢喜的小九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又爬起来在可贞脸上连连吧嗒吧嗒了两口。
苏慎三两下的洗漱好,换了家常的衣裳,过来抱了正在撅着小嘴亲着可贞的小九。“怎么,咱们小九的冬衣还没开始做吗?”
家里头的规矩。十月初一换冬衣。不过太夫人的习惯,八月三十就要换上小毛皮褂,九月二十五换上小毛皮袍,十月初一换上大毛衣裳。所以一般主子的冬衣,八月上旬就该完工了,毕竟之后还得赶制下人们的份例的。
“哪啊,早就送来了。只不过我想给小九做个小荷包,所以打算让她自己挑个花样子。”可贞把小九递到了苏慎手上。又告诉苏慎太夫人知道小九昨儿受委屈了,怕她唬着了存在了心里,让带两天朱砂包安安神压压惊。
其实原本太夫人还赏了一个金戒指的,让给小九煮水喝,只不过可贞没敢。便拿了太夫人赏的朱砂,用纸包了用红色的棉布裹好,用红绳子穿了起来给小九挂在了脖子里。
回来想想后,便想缝个小小的荷包给她挂在脖子里。
小九听着可贞的话,似懂非懂的扯出了脖子里贴身带着的朱砂包给苏慎看,一本正经的比划给苏慎看,想告诉苏慎这是太夫人赏的。
苏慎忙点了点头,“是曾祖母赏给小九的是不是?”
小九见苏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点了点头,咯咯咯的扒在苏慎脸颊上吧嗒了一口。
苏慎也笑着连亲了小九两口,把朱砂包塞进小九的衣裳里,又摸摸看看了半晌,见小九眼睛依旧亮晶晶的,小胳膊也有力气,又笑道:“看来老话还真是说的没错,养孩子不但要当半个大夫,还要当半个神婆。”说着又笑问着小九,“那我们小九有没有看中的花样子?”
前一句话小九一个字都没听懂,可后一句里的“花样子”三个字还是听懂了,歪了歪小脑袋瓜子,咿呀咿呀的从苏慎手里探出身子去抓了桌上的那个半成品的荷包,炫耀似的给苏慎看,苏慎大笑了起来,在小九脸上吧嗒亲了一口。
可贞本来就被苏慎那句话逗得撑不住了,这会子眼见小九献宝的小模样,更是笑的直不起腰来。
刚刚去买月饼了,我刚知道我们老家这有一家火腿月饼做的很好吃,完全是小时候的味道,我一连吃了两块,估计待会晚饭也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