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回了大太太处,细细的把可贞苏慎的情况告诉与大太太听,又把可贞赏的荷包拿给大太太看。
大太太看了一眼那鼓鼓囊囊的大红荷包,向石妈妈笑道:“家里的小丫头就是赏的一对八分的银锞子。”
蔷薇听了这话,马上解开了荷包,一看之下,连声赞道:“太太您看,好精巧活计。”
大太太石妈妈闻声看过来,竟是一串丝线穿了宝石编就的璎珞,看花样,像是蝶恋花的,很是可爱。
大太太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忙起身笑道:“走,我去看看前头准备的怎么样了,你也快去服侍二爷二奶奶往老太太那请安去。”
石妈妈欢欢喜喜的应声去了,谁知在半路上就碰到了苏慎可贞。
可贞是认识石妈妈的,忙和苏慎一起行了半礼。
石妈妈是大太太的陪嫁,苏慎是她看着长大的,之前也为苏慎忧心烦恼。这会子见了这么一双璧人,打心眼里的欢喜。收了荷包,更是欢喜,引了二人往太夫人院里来。
一路上,石妈妈又告知可贞院落方位,可贞忙细细听了。
到了正院,苏铸太夫人也没想到这二人这么早就过来了。
太夫人忙唤了可贞坐在了身边,打量着她眼下淡淡的乌青,怜惜道:“好孩子,难为你了,这么早过来请安。待会认完亲,记得睡个午觉。”
可贞笑应了。
旁边苏铸和苏慎说了两句话又向笑道:“可儿丫头,等过两天闲了,我们手谈两局。等过几日去了湖州府,就没机会和你下棋了。”
可贞笑道:“真让姑祖母猜着了,姑祖母说祖父肯定待不了几天就要过去了。”
陆续过来的二房三房的人看到苏铸笑得那么欢实,都有些诧异,尤其是二姑奶奶苏慬。
认亲定在辰正。苏铸这一支,说起来比苏铎那一支还要人丁稀少,就这么一个房头。
而剩下的,就是太夫人的娘家人和大太太的娘家人了。
所以,男宾只有苏铸,三位老爷,四位少爷,两位姑爷和太夫人娘家侄儿白家叔父,大太太的娘家兄弟。
二人先给众人行了礼,苏铸赏了一副赤金龙凤手镯。又说了两句话。苏越也赏了副手镯,说了两句话,至于其他人。因着有苏铸在场,并不敢多言。
很快二人就过来堂客坐着的偏厅了。
从太夫人起,都是赏了可贞一副首饰,可贞则是奉上了自己做的针线。
三太太早在之前就挺喜欢可贞的,又知道老太爷老太太很喜欢这个孙媳妇。忙捧场,“我早就羡慕老太太的云肩了,没想到,也能得了这样精巧的鞋袜,到底是老太太大嫂子有远见。”
太夫人大太太听了自然开怀不已,底下坐着的众人不管是真欢喜还是假欢喜。都是欢欢喜喜的。
不过可贞心里却有些嘀咕,那二姑奶奶,现如今是计家的六少奶奶。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自己完全能够理解。可不知道为什么,那白家婶婶白大奶奶看自己的眼神也不对劲的很。
不过,到底有苏愉苏忛苏悟在,三人早就忍不住了。高高兴兴的上前唤了“二嫂”,苏悟更是上前扒拉着可贞的衣袖。“二嫂,你给我做什么好玩意儿了?”
大少爷苏恒和方氏的嫡长女今年三岁,正是好玩的时候。也学着苏悟的样子扒了可贞的裙子,瞪圆了眼睛,“二嫂,你给我做什么了?”
逗得众人大笑,方氏瞬间红了脸。
白大奶奶位置靠后,平日里,她或许是要气恼的。可这时候,倒是方便了她打量可贞了。一身妆花缎的大红长袄墨绿长裙,头上一色的赤金镶红宝石的头面,那些个红宝石个个都有指甲盖大小。尤其是支步摇上垂挂下来的那颗红宝石,足有莲子米大小。还有昨儿凤冠上的那三颗鸽子蛋大小的东珠,五六十颗桂圆莲子米大小的东珠。还有那铺成开两个天井都没能放的下的嫁妆。
那天送嫁妆,白大奶奶早就到了,那么好的黄花梨家什,那么多的金银玉器,那么多的上好的绫罗绸缎,那么多的陶器瓷器铜器锡器,那么多的名贵药材,那么多的古董字画,尤其是六十顷地的田产,还有那令多少人都望而却步的宅子。
然后回去的时候还听说,苏家二奶奶的嫁妆从城门口进来的时候,就开始“撒满天星”,那些个豆子、铜板、果子撒了一路,看热闹的人更是蜂拥而至。又听说,苏家二奶奶的嫁妆横贯了半个金陵城,前头的内堂家什最多的更是十多人在抬的,而且还都是用的双扁担。
看着上头笑得合不拢嘴的太夫人,白大奶奶心里恨得牙痒痒。
怪道说怎么甩脸子给自己看呢,原来早就给自家孩子打算好了。
哼,白大奶奶看向了苏慎。
命里克妻的东西,还真敢!
其实原本吧,气过了也就罢了。毕竟只一面之缘,要说多上心那也不曾。
可没想到,两年过去了,竟然收到了苏慎的请帖,再一打听,新娘子就是自己看中的那位顾家姑娘。
这顾家姑娘可是了不得,父亲是辽东的大户,外祖父是新科状元,还那样豪富。嫁妆打头的,还是天家赏的金镶玉的如意。
白大奶奶只觉着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这样好的孩子,真是生生的作践了。
白家大姑娘坐在一旁,心里也是不得劲。娘以前怎么没有说过,这堂哥还是长得人模人样的,配自己也是勉强配得上的?
原来,之前白大奶奶是动过想把自家大姐儿许给苏慎的主意的。那时候想着,左右苏慎也讨不到老婆的,自己这么大个人情,姑丈姑妈怎么着,也不会少了自己的好处的。陪嫁全包不说,说不得。就能提拔提拔松哥儿。至于大姐儿,帮她风风光光的出了阁便是完了生恩了,其他的,自己又没有三头六臂,哪里管得了这许多的。
只是没想到,都这样了,还看不上自家大姐儿!
若是当初就定下了自家大姐儿,这些嫁妆,不就是自家的了么!
越想越气,回去的时候。白大奶奶更是在马车里就砸了一个茶盏。
白家大姑娘赶忙弯腰下去捡,一看,茶盏口沿上蹭了一块。也来了气,“家里拢共就这么一套齐全的了,您又砸了,以后可拿什么待客!”
白大奶奶不高兴,方家两位奶奶也不大高兴。
妯娌两个碎碎耳语后。找来了方氏道:“你今儿可瞧见了,我看你太婆婆、婆婆给你们家二奶奶的头面匣子重着呢!你以后可得防着些,别让她把你太婆婆、婆婆那的私己都骗光了。”
“可不是!还有啊,这两天你赶紧想办法打听打听,你公公婆婆到底给了老二多少私产。我看除了公里的,说不得还有旁的。你想啊。你们家二奶奶陪嫁这样丰厚,我看着,压箱底的银子说不得还有两三万的。又有天家赏的金镶玉如意打头。你婆婆说不得一高兴,就从自己的陪嫁里头多给了!”
大奶奶从京里赶回来,眼见可贞嫁得如此风光,嫁妆也比自己丰厚的多,心里确实有些不是滋味。
可看着娘家两位嫂子在这里跟自己说教这些。心里头更不是滋味。自己这,她们都要如此计较筹谋。虽然是为了自己好。可到底,在家里,说不得要怎么个斗法呢!
又想起那样说一不二,连二叔父都不敢驳了她的话的白氏,心下更是惴惴。
因此,还真是提不起什么兴致来说些什么。
方家两位奶奶见小姑子兴致缺缺的,怕她不上心,又叽叽呱呱的说了一大堆。
大奶奶这议论不止,大姑奶奶苏忻二姑奶奶苏慬也在和二太太耳语不休。
“你顾家那个大表妹,出嫁时可有这样风光的?”二太太问道苏慬。
“说是也很风光,我没去,也不是很清楚。”苏慬有些恹恹的。
“真是没想到,犯了奸党罪,家里的孩子们也能这样有出息。”二太太叹了口气道。
“娘,您可千万别奸党罪奸党罪的挂在嘴边,要是说漏了嘴那可怎么处!天家都赏了如意了,您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啊!”苏鑫一听这话,忙出言拦道。
二太太一向听大女儿的话,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苏慬看着祖父祖母颇为喜欢可贞,心里很不是滋味,“烦死了,本来就已经够不顺心的了,现在又弄了一个弟妹姓顾,祖父祖母一心去贴人家的孙女,怎么不想想自家的孙女在旁人家日子有多难过的。”说着眼眶又红了。
“快别哭了,若是在祖父祖母那漏了口风,那就更糟了。”苏忻忙劝解她,又道:“外祖母和舅母会替你做主的,你们家老太太不敢再对你怎么样了。”
二太太看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小女儿这样伤心,心里忿恨不已,可到底,也知道这事儿不能闹大,也违心的劝道:“是啊,现如今顾氏有如意护身,你们家老太太要再想打什么主意,也要掂量掂量了。”
苏慬越想越伤心,又伏在二太太膝上哭了一顿,才好些。
二太太想着女儿受得委屈,心下更是窝火的不行。
还是名门望族,谁家的规矩,竟然让孙媳妇往堂弟屋里送通房。若是说出去,真是要臭大街了。
幸好,还有个大嫂子是明事理的。否则,这几家人家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又叹了一口气,这计家太夫人,什么时候竟变成了这么个孤拐性子的?
若知道她现在变成了这样,自己说不得就不会结这桩亲事了。
现在看来,这计家太夫人,身子这样硬朗,说不得,还有的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