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上午我去了大皇子的居所与他谈了一下进攻冀州一事,详细的我以后再解释给你们听,现在我只说结果。大皇子听了我的分析虽心里有所动摇但并未全信,因此我猜测为了能在河道融化之前过河,秦贺这两日便会点兵出发,所以我们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说着陆衍一指璟国大军驻扎的内营,上面画了几处营房都是之前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探查的,道:“这几处营房我们之前都不曾探查过,若是今明两天出发,秦九遥势必不会让定帝他们提前暴露,毕竟如今有大皇子在此,一旦定帝暴露出来,大皇子必然会跟秦九遥争抢。所以出兵之时你们最后分几人多留意一下这几处营房人员的动向,找出其中可疑的地方。”
高御看了看地图,点点头称是,随后点了赤鳞骑中的两人,让他们时刻留意,这两人拱手称是。
还想问问陆衍还有没有其它问题,却见陆衍支着下巴在那里思考着什么,随后才像是充满了疑问的样子道:“关于定帝他们的下落我总有一个想法,也不知对不对,我们在璟军这里转悠了这么多天始终没有什么进展,会不会其实人根本就不在璟国大营里面?”
众人一开始还觉不太可能,毕竟陆衍也说过秦九遥这人做事极为谨慎,像定帝这样重要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交给六峡国的人去看守?何况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秦九遥跟六峡国的丞相舒于现关系也不是特别要好,应该不至于如此信任才对吧。
但是反过来想想,最危险的地方也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璟国大营他们已经接近翻个底朝天了,到现在还是没能找到一丝线索。再这么下去说不定他们真的是被藏在了六峡军营里了。
陆衍见众人沉默,想想好像确实有这个可能,反正他们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但凡有任何可能性,他们都不能轻易放过。
打定主意,陆衍便指着地图之中被她圈出来的几处六峡国大营的营区,道:“今天下午我特意去了趟六峡军营,大致看了一下情况,这几处营房相对而言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人员部署都较为适合藏匿定帝他们,我们同样也派几人盯梢,但凡发兵那天有什么异常及时汇报情况。但是切记!”
陆衍扫视众人,道:“我们的行动还不能暴露,这次发兵的时候只需探听到他们的下落即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依照计划我们还不能直接救人,按兵不动静候时机,也能减少些损失。所以切记不要打草惊蛇,明白了吗?”
高御他们虽然觉得以他们的身手救了人之后也能够轻而易举地从大军之中突围出去,但既然陆衍这样说自然有她的道理,左右不就是等上一段时间嘛,他们也有的是耐心,因此也都没异议地同意了。
陆衍见他们如此轻松就答应了,也不觉有些惊讶,但她现在忙着部署当天的计划便也不再追究原因。
讲完找人的计划以后,陆衍大致算了一下剩余人手,问道:“此次行动你们在这里安插了多少人手?”
这算是陆衍第一次正经问高御他们总的人手有多少,毕竟璟国跟六峡的联军人数庞大,要想从这么大的军队之中全身而退,她自然也要计算清楚己方的实力,这样才能够计算好下一步该干些什么。
高御乍一听陆衍的问话,愣了一下,随后道:“军师觉得此次如此人员不可过多,否则容易叫人察觉,因此内营只安排了十三个人。外营还有十五人,其余人马则分布在冀州跟深州交界的地方等待指令。”
陆衍听了沉吟片刻,又问道:“你现在能够直接调令的人有哪些?”
高御道:“内外营房的人基本都能够直接通知到,但要是想调动外营以外的人还需军师指挥,且需要的时间可能不足。”
陆衍想了想,如今他们手上可以调动的人数加起来不过二十八人,去掉留在内营监视动向的八人,还剩下二十人,外营十五个人想要调到内营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内营就只剩下五人可以用,明后两天璟国攻打冀州若是她没算错应该不过只是出去溜个弯再回来,不足为虑。但她必须要为之后的营救计划做好打算。今早她一知道秦贺决定攻打冀州的消息,便立刻通知了专门负责传递消息的梁尚克,让他将消息传到冀州军营之中,想来冀州军现在已经得到消息,正准备好迎敌了。
依照陆衍的想法,秦九遥早上表现得那样淡定,必然是早就知道了一些消息,知道秦贺这一次出战讨不到什么好处,所以才那般淡定自若,只等着大皇子出丑。所以她今早去见秦贺,刻意将这件事说出来,目的并非是让秦贺放弃攻打冀州,而是为了能在他心里留下一丝疑虑。
秦九遥不会坐等秦贺失败,因此必然会在某一处地方设下陷阱等他上钩,而秦贺虽说不傻,但要是陆衍直勾勾地告诉他秦九遥的阴谋,他必然不会轻信,反而还会对她起戒心,所以陆衍只是轻轻提了几句,足够引起他的戒备就行了。
只要进攻冀州之时,秦贺多留一个心眼,就是不能彻底悬崖勒马,也至少能够降低损失,这样不仅能给秦贺提个醒,同时也能让他更加信任自己,后悔没今天没听完自己的劝谏,到时候就只会更加器重她,那她的计划也就能够派上用场了。
思及此,陆衍也不忘提醒众人,进攻冀州之时切莫冲锋在前,误入陷阱就不好了,众人点头称是。
陆衍又将剩余琐事交代清楚之后,想了想终究有些不放心,犹豫了一下,对高御道:“高统领,有件事陆某想借助一下赤鳞骑的力量,帮忙解决一下。”
高御还在积极分配人力,忽然听陆衍这么一说,微有些讶异,确实是他未曾想过陆衍还会有事相求,随即高兴地说道:“什么帮不帮的,你我如今同为赤鳞骑效力,校尉你又为我等出谋划策,用心良苦,赤鳞骑感激不尽,您有事需要帮忙,我等自然倾力相助,何需这般客气,但说无妨。”
陆衍见高御如此爽快,自然也不再扭捏犹豫,拱手先谢过他的好意,随即道:“我有两个兄弟,与我一同被带入璟国大营,如今正在城外大营等候,此次进攻冀州之后,秦贺必然将会大举招揽门客,助自己反击,秦贺此人阴险,但凡招揽人马必定会抓住其把柄,利诱威胁,我欲投到他手下谋划救人一事,他必然会调查我的身份,我担心我的两个兄弟会有不测,所以想借助赤鳞骑在外营的人手帮忙看顾一二,等到我们动手那时若能带他们一同逃脱,这个大恩陆衍必当铭记于心。”
说罢,陆衍躬身又是一礼,高御连忙止住她的礼,忙道:“陆校尉何需如此,不过是看顾你的兄弟一二,并非什么难事,既然这两位都是陆校尉的人,吾等自然也把他们当作是自己人,等到我们救出令主,自然一并将他们带走,怎么可能留下他们在此地受苦呢?陆校尉快快收起这等虚礼,莫要折煞我等了。”
说着高御招来站在一旁的梁尚克,道:“你去将这里的消息尽快传到外营去,并且通知下去让大家都做好准备,救出令主以后需尽快逃离此地才行。”
梁尚克领命先出了密室,陆衍又跟高御等人商量了今明两天的人员安排,直到寅时末才出了密室。
次日一早,六峡国的舒丞相应邀过来商议进攻冀州一事,因为秦贺这次的决定很是匆忙,六峡国那里尚未来得及做好相应的准备。但是毕竟现在两国共同驻扎在深州,璟国想要进攻冀州,六峡自然也要有所准备,无论是与璟军一同应战,还是猪杂原地不动,都需两国共同商议才行。
秦贺先前信誓旦旦想要即日开打,但实际上这里的形势绝非他想象的那样轻松简单。舒于现是六峡丞相,行事作风谨慎老练,最是个喜欢讨价还价的,大事小事都喜欢讨点好处,旁人看在眼里只以为是个奸商,根本看不出来是个文臣良相。
依照前几次的见面,陆衍一直以为秦九遥跟他的关系非敌非友,看似争锋相对,但实际上却也像是极为熟稔的样子,对于定国战场的问题,陆衍直觉他们应该在私底下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在她看来这两人更像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往来人情也都是建立在利益互惠的基础上的。
因此这样算下来,其实在这里秦九遥的势力确实要比秦贺的高出许多,毕竟有六峡国的丞相与他交易协助,自然要比现在还没有一点筹码在手的秦贺来得好。
当然,舒于现是属于典型的无利不起早,此次冀州战役,秦贺下令如此草率,换做平时舒于现早就一封拒绝的书信传过来了,而现在他却悠闲地坐在议事厅里,果然是因着秦九遥才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