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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七十三、信物(1 / 1)

陆衍方才对话姬承,最后一句是在提醒姬承莫要倾姬府全力相助凌王,要给自己留有后路。这样的暗示已经是极为明显了,她是在变相警告他朝中局势远非他们所想的那般简单,姬府在这其中若是未看清局势便贸然倾力相助,将来必然受创严重,何况她的意思里更有暗指朝中尚有另外的势力在暗中操控,凌王想要谋反只怕不易,姬府投靠凌王一派若是做得太过明显,将来要是失败,姬府便是万劫不复,她的话说得简单直接,姬承这般聪明之人自然不会听不出来这点,因此陆衍见他现在的神情便知道他已然知道她的意思,而陆衍这么做自有她的原因。

姬府与凌王合作已是对凌王的一大助力,何况今天游览姬府见到这么多璟国的东西,有联想到之前凌王出征璟国,期间有半月行踪不定,之后又从秦九遥那里听到凌王似与璟国人关系密切,陆衍便猜想凌王或许会借助璟国的力量来夺位,其中当然牵扯到利益的交换,此处陆衍尚不知晓,但也不妨碍她的猜想,可若是凌王真的铤而走险借助璟国这等野心勃勃之辈的帮助,又有姬府的帮忙,只怕秦九遥要对付起来便会有些困难。

陆衍刚才的一番话并不是想要直接打破姬府与凌王的关系,毕竟如今的姬府已经同凌王结盟,关系早已密切。她要的只是让姬府的人心存疑虑,他们若是知道了朝内有不可知的强大力量,必然会动摇襄助凌王的心,哪怕不能确信她的消息是否实属,但他们的心里总归是会有所动摇的,这就是陆衍想要的,而这一份动摇若是放在战场上说不得能帮上秦九遥一把。

这其实算是陆衍在用一件不可确信的消息在忽悠姬承,但她也并非只为帮秦九遥,实在是秦九遥的表现让她不得不相信他真的有这样的实力与凌王对抗,陆衍想起之前他对她所说的部署便觉此人犹如暗夜中的毒蛇,吐信出没,比之已经显现出野心的凌王,他的心思似乎更加让人咋舌,因此陆衍也拒绝与他有更深的交涉,只答应完成任务便抽手。

她与姬昀相处了这段时间,他个性虽莽撞,但热情义气,天性纯良。姬水烟也是温婉娴静,虽说她对姬府的印象都不算太好,但这两个人于她而言还是挺愿意往来的,也是因此让陆衍动了恻隐之心,若是她这番话能叫姬府保留一些实力,于秦九遥于姬府都有好处,何乐而不为。

到了门口,姬昀嘱咐下人拿两把伞给陆衍他们,陆衍谢过之后便拿着伞同陆循一起出了姬府,走时姬承脸色似是好看了一些,但仍是心事重重的样子,陆衍两人还未走下大门前的牌匾,他便急急向府里走去,姬昀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一时也有些奇怪。

陆循等到走到中街之时才出口问道:“阿衍,现在离回宫上值还早的很,你为什么这么急着回府?你说约了人,是谁啊?”

陆衍擎着伞左右四顾在看周围的店铺,随心道:“姬府不是久留之地,我刚才与姬承对话,他似有招揽之意,我拒绝了,还暗示他朝中另有势力,让他做好准备,适时抽身,他似乎对此一无所知,表现得极为惊讶。但他毕竟不是一家之主,对于我说的话也不能尽信,此时必然与他父亲商量去了,为防他们刻意拦住我们调查,还是早点走为好。”

陆循不知道自己在吃东西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暗怪自己贪嘴。后又听陆衍说她将秦九遥的事暗示给了姬承,一时就有些不解了:“你把秦九遥的事告诉他了?他们不是对头吗?咱们现在替秦九遥办事,这么做不会坏了他的事吗?”

陆衍摇头道:“不会,且不说我暗示的话模棱两可,并没有直接说出秦九遥的身份。即便我直接了当地告诉他,他们也不会真的信我,反而我这样遮遮掩掩地暗示他们,他们尚且会信上几分。何况这于秦九遥而言乃是一件好事,姬府向来是以自家利益为先的,即便与凌王合作,势必也会保存一些实力,我这样做的目的是让姬府更加小心与凌王合作,姬府对于这次信息的犹豫不决,最终会让他们在与凌王合作的过程中难以真的下定决心去相助。而且秦九遥也并非等闲之辈,我们帮他做事,知道的太多,事后他难免会起兔死狗烹之意,如今我暗示姬府,将来事发姬府必然也会留心朝中任何一方势力,这样对于秦九遥而言也是一份阻碍,届时两方对抗,秦九遥未必能分神来处理我们,那便会给我们提供足够的逃跑机会。我要的也就是这个目的,你可明白了?”

陆循看着陆衍信心满怀的样子,一时间还转不过弯了,道:“还有些不明白,不过不要紧,反正你说怎么做便怎么做,我没有任何异议。”说着露出一排白牙笑得憨傻。陆衍见他这样信任也是一笑,心中暗自下定决心必不让他与白子因她而出事。

两人在街上慢慢走着,陆循忽而想起自己答应了成德带些小玩意给他的,陆衍忙说自己已经买了不少糕点给他,不必在买什么东西了。陆循听了立马道:“糕点宫里有不是没有,何况带给他,他那样必然会被别的内侍抢去吃,还是买些小玩意儿给他比较好,小孩子最喜欢这样的了。”说着便往其中一条专卖零嘴玩具的小巷里走去,陆衍见他兴致高昂便也不再多说,由着他乱逛。

陆循自小长在浔州市井之间,对于那些卖小玩意儿的店铺尤为熟悉,几下便找到一间熟悉的人开的店,进去同他打声招呼便左右看了起来,陆衍进去见里面的布置虽凌乱却更具生活气息,卖得东西既有小孩常玩的小玩具,也有平民百姓日常耍完的核桃蛐蛐等,价格也实惠,不一会儿陆循便挑了不少小玩具,陆衍翻看一下有九连环、七巧板等等简单的玩具,失笑道:“成德如今都已是八岁了,哪里还会玩这些东西,况且,这些玩意儿这么大又这么多,你又打算怎么带进宫去呢?”

陆循挠挠头,也觉自己挑的有些多了,尴尬地笑道:“我也没给小孩子买过什么礼物,更不知道成德喜欢些什么。”说着看向陆衍,灵光一现道:“阿衍,你眼光好,要不然你给挑一个给他吧!”说着便满眼期待地看向陆衍。

陆衍摇头笑道:“本是你要挑礼物给他的,如今倒成了我的事了。”此话一出便换来陆循一阵讨好的笑声,陆衍嘴上虽如此说,倒也真仔细看了起来。翻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好的真想放弃去别家看看,转身之际,忽见角落一盒玉哨,陆衍一时便被其吸引,拿起其中一只放在手上细看。这玉哨并非好玉,但胜在通体呈白色,偶有杂质倒也不碍,雕成一只小雀立枝头的形状,树枝末端收口作为吹哨口,鸟尾系一条墨绳,两端各坠两条玉珠,倒也十分精致。

陆循凑过来一见也觉可爱,拿起来试着吹了一下,哨声尖细清澈,如晨间鸟雀啼鸣,甚是好听,便道:“就买这个吧,咱们几个一人一个,挺有意思的。”陆衍见陆循童心乍起,竟连这种孩子玩意儿都想要,实在有些无语,道:“买一个送成德就好了,干嘛还一人一个,你还是孩子吗?”

陆循瘪嘴皱眉道:“谁说长大了就不能玩这些了,况且你也说了将来成德说不定会与我们分离,他那般信任我们,拿我们当哥哥,将来分别少不得要想念,相见也不知何时,咱们一人一个权当信物也好啊!”说着便又有些伤感起来,“其实说不定将来我们把他交给别人,他会怨恨我们也说不定,还是不买了吧,免得将来伤心。”

陆衍见他一脸郁郁的样子,也觉他们对成德实在过分,刻意接近不说,将来还要将他交给一个满心利用他的人,换做是她也会怨恨不已。陆衍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带着成德走算了,但如此秦九遥必然不会放过他们,她实在不能冒这个险。

可想想成德之前的期待表情,再看看手上的玉哨,陆衍抿唇,道:“买吧,一人一个,哪怕将来他怨恨我们,至少现在还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是未知数,留个念想也好,算作对他的补偿也好,终归是一份心意。”

陆循听此,看向陆衍见她一脸认真,想了想便也同意了。交付了银两,陆衍同陆循便直接回了住处。

到时白子正在小池边喂鱼,陆衍取了一个玉哨递于他说是陆循买了送给大家的信物,白子看了一眼殷勤笑着的陆循,嘴上说着这样的东西小孩子才喜欢,但手上却是轻轻抚着,眼睛更是时不时看上一眼,可见是喜欢的不行,只是碍于之前同陆循的话不肯表现出自己很喜欢的样子,扭捏了一会儿才道:“即是信物那我便收下了,我这可是看在阿衍的份上才收下的,可不是因为你。”说完便拿着玉哨回房去了。陆循见其收下自然也是高兴,也就不计较他说的那番话了,陆衍见此也是抿唇微笑,想来白子已是放下心里的不满了,只盼两人的关系能早些和解才好。

这样一番耽搁,时间已近正午,吃过午饭,陆衍同陆循、白子吃过饭,便在书房合议了一下到时候出逃的路线,暂时决定下来之后,陆衍陆循便与白子告别回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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