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着嘴唇朝烟火方向小心的走了过去,不久我就看到了水流湍急的河边用树枝搭建的烧烤架,火势不大,温火慢熟,架上一尺多长的草鱼正冒着白雾香气,我当时实在忍受不了饥饿,马上就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
饶是鱼刺不能吃,要能吃的话估计都不会剩下,一条无比美味的大鱼下了肚,饥饿导致的心慌这才安定了不少。
然而还没等我细细品味鱼肉过后的滋味,忽然就听到背后有人大骂:“千刀万剐,你个偷鱼的贼娃。”
一听这不是熟人的声音,我赶紧就站起来猛跑,可还没跑出去多远,就听背后呼呼声响,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感觉脚下忽然一绊,整个人立马就面朝下摔了个狗啃泥,那模样甭提有多狼狈。
没多久就感觉后背上被树枝抽了几下子,随后就听到了一个孩童幼稚的声音:“格老子,你个龟儿子不溜儿了?”
“别打了,别打了,我不是故意要吃你鱼的,我给钱,给钱行吗?”
一提到钱这个字果然奏效,这个孩子当即就没再用树枝抽我,此时我也回过头去看他,只见他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样子,身上穿一身破洞百出的粗布衣服,看起来他的家里一定穷到了发疯。
“好家伙,抽人跟不要钱似的,你要把我打出个好歹来怎么办?你就不怕出人命吗?”
一听我说的标准京城土话,这孩子也马上用生硬的普通话跟我对答:“死人我见多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钱呢?你不是说给钱吗?”
“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想要钱总得等我先起来再说吧?”
这孩子噗嗤一乐,当下也没反对,之后我解开了脚腕上的绊绳,找了个平整点儿的石头坐下,一边朝兜里摸去,一边还问道:“你是附近哪个村子的?”
“杜家庄的,我叫杜狗蛋,你叫什么名字?”
“游俊,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在山上乱转呀?你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
“大人说过,不过河那边去就不危险,我们这里的小孩儿都知道,赶紧给钱呀?”
说完,我掏出几张潮湿发软的百元大钞递了过去,这孩子接过钱低头抬头看了好半天,这才揣进兜里转身要走。
“喂!你等等,能带我去杜家庄吗?我有朋友在哪儿等我。”
听到这里,孩子抽噎了几下鼻子,随后才回答说:“别去了,去了就是个死,村里闹病了,很多人都往外跑呢!要让那些穿白大褂的抓住,你就绝对不会活着出来了。”
“什么病这么严重?我是医生,本来就是去杜家庄的,不巧迷路了,所以希望你能带我去村子里看看。”
不说自己是医生还好,一说出来这孩子掉头就跑,我追了好半天才追上。
一下子把他扑倒在地,这孩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手脚不停的往我身上招呼,我劝了好半天他才终于淡定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我讲述村里最近几天发生的恐怖事件。
杜家庄人用自己的身体养红尸虫的习俗历来就有,此前从来也没人管过,更没人理会,可能是因为没有出人命的缘故。
不知道是为什么,最近几天从大隧道出来的人却接二连三的发病死掉了,而且那些回收红尸虫的人也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因为很长一段时间内,村子里的一切都是靠这些人的资助来维持的,而这帮人一走,村子里立马就没了保障,再加上出现了不明死因的死亡事件,整个杜家庄也一夜间经历了天堂到地狱的剧变。
最关键的是那些发病死掉的人其实并不能说是真正死掉了,一到了夜里他们就活了过来,而且见人就咬就抓,很多人也因此无辜丧命。
而最恐怖的是这些夜里活过来的人,他们身上满是不同颜色的小虫子以及被虫子蛀穿的小洞,密密麻麻的非常渗人,而被他们抓过咬过的那些人很快也有了类似的病变,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内村子里就好像是爆发了瘟疫一般,死的人也越来越多,就算是村里组织了人手应变都无济于事,灾难太大根本就压不下去。
能跑的人都跑了,跑不掉的就只能坐着等死,而跑出去的人跟外面的人说了村里发生的恐怖事儿,地方上才派出了部队去维持当地治安。
然而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瘟疫怪病的爆发不分男女老幼,更不管你是什么人,就连村里的牲畜家禽都无一例外,赶去村子里维持治安的部队没多久也因为死亡人数太多被迫撤离了,村子里和部队的将近两千人被隔离观察,无奈死亡事件还在继续增加,最终上面也调动了防化部队,而且不管你有没有被感染,只要是从村子里出来的就一律按感染者处置。
国家应对地方紧急事件态度非常强硬,谁都知道后果会是什么样子,随着处置力度逐渐增强,调查的力度也开展迅速,不到一周时间,附近的几个自然村就从地图上抹去了,新闻报道说是自然村的合并,而具体的内情外面的人却根本不知道,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究竟有多惨。
听完这些讲述,我也没再强留这孩子,临走的时候我还给他留了个地址,嘱咐他说将来有一天走投无路的时候记得去找我。
孩子没说什么就走了,我也目送他消失在我的视野里,之后才偷偷的摸到了村子附近,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多么恐怖的灾难。
村外十里方圆都有岗哨设卡,想要进村根本没有可能,我躲在暗中一直观察着路面上的情况,就看到几个小时内不断有军用大卡车从村子里开出来,车上的人以及岗哨的人都是身穿防化装备,大部分人都携带了火焰喷枪,看起来事态已经严峻到无可挽回的局面了。
一直潜伏到了入夜,远远的我就能闻到腐臭的气味儿,时值盛夏,瘟疫传播速度极快,所以处置措施必须也要尽快,村里村外到处都能看到火光,尸体烧焦的味道也飘出去很远,我估计着就算是我摸进村子里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所以思前想后才决定连夜离开杜家庄。
大路全被封锁了,如果我要出现在大路上的话肯定会被扣押,所以无奈之下只能摸黑在荒郊野外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进,由于当时肚子还是很饿,所以我也把目标定在了大水湾村。
到大水湾村一路上的地形我还是比较熟悉的,毕竟之前已经走过一次了,所以轻车熟路走起来也比之前要快的多。
由于沿途还会经过几个比较凶险的地方,所以我宁可绕远也不去走那些地方,不过这样一来我距离大路就很近了,就算是再小心谨慎也难免会撞上巡逻队,而事情往往都是这样,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往往都会发生,那就是我被巡逻队的人给活捉了。
带队的人叫梁伟波,跟我一样是北京人,一听我说话的口音,他马上就遣散了下属,单独坐下来问我的情况。
我说明了自己的医科大学的毕业生,最近几天才随队来登山的,由于队伍出了意外,我迷路之后才摸到了这里,另外我还说登山队的应急小组就驻扎在大水湾村子里,只要跟他们取得了联系就能证明我说的都是实情。
梁伟波看我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所以也透露了一些当地的情况,令我意想不到的是,这次的瘟疫爆发也影响到了大水湾,那里的实际情况也不比杜家庄好多少,外来的游客也基本上都被隔离了,重症患者也移交了防化部队处置,总之一句话,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巡逻队也有随队的医疗兵,在我和梁伟波谈完之后,他也建议我检查一下,毕竟有任务在身,就算是老乡也不能随便,可我担心自己在西岭地下折腾了这么久,就算身上没别的伤,起码被勾魂玉穿透的疤痕还是存在的,万一人家以为是感染了瘟疫该怎么办?所以我也尽可能的推脱,还说我自己就是医生,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最清楚之类的话。
可我不说这些还好,说完之后马上就引起了人家的怀疑,当下梁伟波也没再顾及老乡的情面,直接就叫人给我摁倒在地检查。
检查非常粗(暴),我的外衣和裤子基本上都是被撕烂的,还好当时是夏季,就算是夜里天气比较热,不然的话就算是我没病也得让他们给我整出病来。
而更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检查过程仅仅维持了几分钟就结束了,那些当兵的很快就客气的给我扶了起来,顺便还脱下了军装给我穿上,直到这时我才低头看自己的胸口,惊讶的发现我的胸口皮肤慢说是伤疤了,就连破皮的地方都没有发现。
用梁伟波的话说就是城里人很注意保养,就算是遭了山难也没忘了臭美,等确定我没有被感染的迹象之后,梁伟波也带我去了部队的集结地,之后就让我上了军卡的后车厢,没多久我也倍感困意,之后昏昏沉沉的就那么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听忽然急刹车,紧接着我就惯性的飞到了车头,重重的撞在了后挡风玻璃上。
朦胧之中我还听到了几声惨叫和开枪点射的声音,更多的就是梁伟波等人大喊大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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