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暴雨,不但使攻城的北地胡困顿不已,也松懈了云阳氐人的防备。郝散骤然兴兵,果然大为奏效。北门守卫只有十几人,不一会儿就被北地胡夹杂在暴雨中的乱箭射杀。北地胡人们满身泥水开始搭着简陋的云梯登城,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北门的城门已经被攀爬进城的胡人打开了。
郝散得意地对身边的巩更说道:“老巩,你不是劝我退军嘛,哈哈。这下城里的一切都是我们的了。”巩更不自然地一笑,只是略微点了点头。北地胡人趁着这个机会,已经蜂拥而聚,潮水般向云阳城内冲杀而去。
郝度元听到杀喊声,可是自己却被涌进城的步兵们挤得寸步难移,急中怒吼一声,可是进城的人实在太多,虽然兵士们都很怕郝度元,可谁也没办法给他让出路来,进也不能进退也不能退。郝度元只好大喊:“后面的不要再挤了!莫乱了阵脚。”
混战中,弓箭、枪矛、以及戟和槊都已经失去了用武之地,短小精悍的刀斧甚至匕首才成了真正的利器。这种环境下虽然惯用马刀的北地羌人们并不吃亏,可是他们没想到攻破了的城还会遇到这般殊死的抵抗,斗志和士气都已经跌了大半,郝度元还在一个小巷口大喊大叫,而没有进城的郝散和巩更还不知道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北地胡人基本上已经处于指挥瘫痪的状态了。
郝散亦非愚鲁之辈,听到城中杀声一片,马上就猜到了此刻的局面,眉头一皱,赶紧吩咐进城的兵士们不要盲目拥挤,迅速抢占城楼。然而城中的混乱已难自制,郝散再无迟疑,这就令未进城的步兵重新搭建云梯抢占城楼。
“谁来送死!”
郝散大怒:“弓箭手放箭!”
暴雨中的争斗还在继续,可惜由于天气、地势和士气的原因,人多势众的北地胡似乎并没有占据到破城之后应有的优势,就连郝度元也由于无法进城而退出了城外。而更让北地胡头疼的是,城楼上已经补充了不少氐人弓手,本来呈压制状态的北地胡投射部队也逐渐没有了刚才的优势。
“北门已尽是守军精锐,其他三门肯定没有了多少防守力量,你速速调拨人马,我们四面齐攻。”郝散对巩更如是说。
郝散怒道:“如果你想抢夺中原花花世界,睡汉家女子,穿锦缎衣服,吃白面细食,就不要说这种没出息的话!”
“鼠辈!”郝散暗骂一声,亲自下马,丢掉了手中的马槊,拔出腰刀,带着匈奴亲兵亲自杀了上来。
“那郝散他们呢?”身旁的一个大人不安地道。
就这样淡淡一句,巩更带着羌兵骤然离去,而郝散兄弟却还蒙在鼓里。然而郝散的匈奴兵加上还没有走的羌兵以及鲜卑兵也有将近千人,维持对北门的攻击,仍有余力。
马咸在雨中也失去了平日的敏捷矫健,身中数箭,虽然暴雨中的弓箭的射伤力也大打折扣,可总归是伤,全靠他超人的体力仍然能在这修罗场中活跃。不过受了伤的马咸,已经不能给匈奴人带来恐惧,郝度元挥着马刀,嘶喊大骂着马咸的祖宗八代,两人已经照了面。
郝度元见他浑身是箭,再加上他本来就自大狂妄,竟是毫无惧意,硬生生地冲上前来,用马刀去磕刺来的长矛。也该是郝度元命大,马咸竟一脚踩在了一个被砍成肉酱的死尸上,夹着血污的雨水将他滑了一跤,手中的长矛也戳在了地上。郝度元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将马刀甩手反握,箭步上前就朝马咸背部猛捅了下去。
郝度元话未说完,却没想到马咸大吼一声,竟如豹子一般翻身而起,左手的短刀猛地朝着他捅来的方向划起,竟是丝毫不顾自己被捅的危险,朝着郝度元裆部砍了去!
郝度元被一个伤者逼退,勃然大怒,运足了气力猛然挥刀,也不管会砍刀哪里,只是毫无章法地蛮力一击。可是两刀骤然相接,“乓”得一声,郝度元手中的马刀竟被磕飞,掉下了城楼!
匈奴兵们总算训练有素,竟自觉结阵,后排十数个长矛手并排抬起长矛。氐人们也怕马咸有失,纷纷上前将马咸围拢,向匈奴人投掷出了飞刀和石块。
因为郝散已经准备要进城了。
浑身湿透了的郝散已经下马指挥了半晌,左等右等巩更的攻击来减弱北门的压力,可是半天过去了,氐人不减反增,他隐隐已经预料到了巩更的背叛,然而如今的局势,已经让他不能再有其他的打算。
骑虎难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该放开手一搏了!
“秦王十万大军片刻即来,反贼受死吧!”一声比雷还要震慑的大吼,两个骑士已经从模糊的雨中冲到了离郝散不足一百米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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