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飨)$(cun)$(小)$(说)$(網)免费提供阅读麦收后的一个黄昏。被炽热的太阳烤炙了一天的大地上焖热的像个蒸笼。晚饭后,二娃独自来到杨杜沟村前红堡河边的那片树林子,正想把衣服脱了在河里洗洗,好好凉快凉快,一抬头看见田兰芳挑着水桶走过来。
“兰芳,过来,到这儿来洗洗,凉快一下。”二娃朝田兰芳招招手喊道。二娃的热情招呼让田兰芳喜出望外,她把水桶放在河边,疾步朝二娃走过来。
“一个人在这儿弄啥?”田兰芳坐在二娃身旁的一块石头上笑着问。
“屋里热的要命,在这儿凉凉。”二娃说。
把田兰芳叫到跟前,二娃却不知道和田兰芳说点儿啥好,这会儿他想起杨柱子临走的那天晚上说的那些话,想起这些年来田兰芳对自己的热忱和自己对她的冷漠,想起已经嫁人了的曲佳欣给自己留下的伤心,也想起了父亲平反以后自己精神上的解放。他想,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变化,自己对一些事情的态度也应当改变了。
“咋了?把人叫过来又不说话。”田兰芳见二娃半天没开腔便问道。
“说呀,说什么?你说我听。”二娃抬起头笑着对田兰芳说。
“我说的话你爱听?”田兰芳问。
“爱听,你说啥我都爱听。”
“那我说错了你可不准生气啊。”田兰芳撒娇般地说。
“不生气,你说啥我都不生气。”二娃爽快地说。
“你城里的那个相好的咋再没来看你?”
“我城里相好的?城里没有我相好的呀?”
“你骗人!我知道你城里有个相好的,柱子给我说的。柱子说那年春上的时候是他亲自把那个人领到你跟前的。”田兰芳十分认真地说。
“噢——”二娃平淡地说:“柱子说的呀,对着哩,是有过那么回事儿,可是现在情况变了,不是啥相好的了,人家已经结婚了。”
“她和别人结婚了?”田兰芳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嗯,今年春天她和别人结婚了。”二娃显得若无其事。
这会儿,田兰芳倒不知说啥好了。她既不想说为二娃惋惜的话,又不能说为自己庆幸的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看着二娃问:“那你打算咋办?”
“没啥打算。”二娃抬起头看着田兰芳。
“你娶了我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这个泼辣的农村姑娘在表达自己爱情的时候既坦荡又直白,丝毫不加掩饰。
二娃并不觉得田兰芳的话说的唐突。因为他知道,田兰芳早就深爱着自己,他也知道她对自己的爱是真挚的,是火热的。他清楚的感觉到,这几年来她对自己的那颗执着的心始终是火热的。
“你喜欢我的啥呀,其实我是个一般般的人。”二娃看着田兰芳那双火辣辣的大眼睛说。
“爱就是爱,爱是不应该有任何附加条件的!”
二娃十分惊讶,他用惊异的目光把田兰芳看了好一会儿。他没想到田兰芳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对呀,爱就是爱,爱是不应该附加任何条件的!这话为什么就没从曲佳欣的口里说出来呢?假如曲佳欣也能像田兰芳这样勇敢地对待自己的爱情,那自己和她能受那么大的伤害吗?
那次俩人在河边的相会,虽然二娃没有明确地给田兰芳表明态度,但对田兰芳来说已经看到了美丽的霞光!她已经感觉到,幸福之神已经向她张开了臂膀!
以后的几次约会也是在那片树林里。二娃清楚地记得,他们第二次在那片树林里约会的时候,田兰芳说,他俩上次在这里说话的那天晚上她高兴的一宿没睡着。
……
这会儿,二娃一口气跑到红堡河边的那片树林子跟前,月光下,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急促地走了过来,他急忙迎了上去。
“我猜着你就在这里。”二娃拉住田兰芳的手说。
“明知道我在这里咋才来!”田兰芳嗔怪道。
“刚才我到你家里去了,你没在屋里我才想着你可能在这里。”
田兰芳亲昵地用指头戳了一下二娃的额头:“你是个木头人呀,大人在屋里我们咋说话!”接着问道:“明天就走?”
“对,明天就走。”二娃点了一下头说。
“你啥时间到这里的?”沉默了一会儿,二娃问田兰芳。
“吃罢黑饭就来了。”
“这么长时间你在这里,冷不?”
“把人都冻死了,快把我暖和一下!”田兰芳说这话的时候一点儿也没觉得羞涩。
二娃似乎感觉到田兰芳的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灼热的光芒..终于,他向她张开了臂膀,她猛地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
这是田兰芳渴望已久的。
两颗心紧紧的贴在了一起,俩个人第一次感受到了异性的体温。一种从未有过的热流同时在俩个人的身上迅速流动,炽热的火焰在两个人的心里熊熊燃烧……
“跃进……我爱你。”田兰芳把脸颊紧紧地贴在二娃的脖颈上喃喃的说。“我也是。”二娃也轻声说。
啊!多么美好的夜晚!月亮羞涩地躲进了淡淡的云层,星星眨着神秘的眼睛,窥探着人间的秘密,红堡河汩汩的流水在窃窃私语……
理智终于战胜了欲望。二娃很明白:一道红线不能突破!那个“禁果”现在绝对不能偷吃!一旦突破了这道红线,偷吃了那个“禁果”,他将永久地背上一种无形而又沉重的包袱,这个包袱将会长久地压在他心上,甚至会毁灭他的一生。
二娃冷静了下来,他轻轻地把田兰芳的手从自己的脖颈上拿下来说:“兰芳,我们留着吧,留到那一天。”
“会有那一天吗?”田兰芳仰起头轻声的问。
“会的,一定会的!”二娃坚定地说。
……
早上,二娃是被震耳的锣鼓声吵醒的。他推开窗子一看,杨支书正领着村上的男女老少朝自己住的牌坊楼子走过来。两个后生用着吃奶的劲儿敲着一面大鼓,旁边的另外俩青年人有节奏地煽着两面硕大的铜檫子。跟在杨支书后面的一个约模十三、四的少年,手里拿着一朵用一床大红被面儿挽成的花儿。
没等二娃洗漱完毕,杨支书和几个后生就推门进了牌坊楼子。
“拾掇好咧吧?”杨支书笑着问。
“好了,也没个啥拾掇的,就一个提包,装了几件常穿得衣服和几本书。”二娃说着指了指门后的一堆农具和床上的铺盖,还有墙跟儿的一些炊具对杨支书说:“这些东西你看着该给谁给谁吧,不嫌的话你就拿去使唤。”
“都先放下,这都是小事,赶快走,日头都老高咧。”杨支书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