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还有下次？”桑仪无语地瞥了一眼曹泯，却见他毫无惧色，反倒是乐在其中的样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方才的一战，若非石坚有意试探，兼且顾忌着一旁虎视眈眈的孙悠，说不得直接下了死手，那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难道公子不知与石坚对战是多么危险之事？下一次石坚绝对不会如同今日这般好说话了，这公子和幼若两人到底是怎么想得？”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和担忧，桑仪跟随着曹泯和孙悠两人返回了营帐。
第二日，果如众人所料一般，石坚又带着他手下军士来到东关城下骂阵，那叫骂声比昨日的还要不堪入耳。
毕竟昨日他得了便宜，摧枯拉朽般地击溃了曹泯，如今气势正盛。
“曹泯龟孙子，快别躲在乌龟壳里，快来让你爷爷教训教训你！”
“小崽子嘞，奶娘的奶还是热乎着呢，快来喝嘞！”
“你要再不出来，咱就带你去做了太监，也总比你现在有出息呢！”
“……”
昨日还是十人一组，今日石坚改了策略，换为二十人一组，那骂人的声响，都快赶上扩音喇叭了。
看看石坚今日这架势，若非是在他们前面有着一赌冰墙给挡着，说不定早就带军杀进来，直接将曹泯碎尸万段。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石坚和曹泯两人有不共戴天的仇恨，石坚这骂战的技巧，可真称得上宗师级别了。
“呔，石坚小儿，你真以为老子怕了你不成？有本事别整这些没用的，咱两就在这长生河冰面上单挑，你可敢一战？”曹泯今日有心要放一放石坚，其实这也算是一种心理战术，正所谓骄兵必败，曹泯如此做，便是让石坚好好骄傲骄傲。
“单挑？啊哈哈哈……”果然，石坚闻言猖狂大笑，仿似是听到了自他出生以来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连带着他带来的北秦军士，都一起放声大笑，可着劲地嘲笑曹泯，毫不掩饰。
曹泯站在冰墙下，环视了前方的北秦军一圈，完全没有将对方的嘲弄放在心上，反倒是露出一股自信的笑容，心中低语：“石坚今日带来的人马已经比昨日少了一半，看来他已经开始不将我放在眼内了！如此甚好！”
曹泯脸上的那股笑容，却像是刺激到了石坚的神经。
只见其脸色一寒，轻夹马腹，缓步走出了队列，来到长生河冰面正中，抬手一甩三棱枪，牢牢指着曹泯，厉声道：“你爷爷我便来会会你，看你今日能坚持到几招？”
石坚面色冰寒，心中已是起了杀机。昨日确是因为存着试探的心思，因此才没有痛下杀手，才让曹泯坚持到了第五回合！
今日，石坚紧紧捏住三棱火尖枪，武意沉着内敛，他已经笃定了心思，要在三个回合内，直接取走曹泯的性命！
主帅一死，东关军群龙无首，便会瞬间陷入混乱之中，到时候再夺下东关军寨，那便是轻而易举之事！
“既然你想找死，老子便成全你！”石坚咬牙低喝一声，手中三棱枪毫无征兆，猛然在他的掌心中快速旋转起来。
随着石坚武意输出，三棱枪转速越来越快，到得最后，肉眼甚至已经看不出枪尖的三棱，而是只看到了快至极速的浑圆枪头！
“今日便让你尝尝爷爷我的成名枪法！”石坚神色冷厉，手中三棱枪应声向着曹泯刺出，长枪刺出之际，竟是传出了尖锐的嘶鸣之声，就好似空气被三棱枪撕裂一般。
“此枪法名为裂空，便有穿云裂空之能！你能死在此枪法之下，到得九泉，也当可以自豪了！”石坚大喝，三棱枪已然刺到了曹泯的面前。
曹泯一早便已经凝神静待，武意滚滚翻转，凝练双手之上。
见三棱枪刺来，不退反进，一式三龙定鼎枪随手甩出，手中灭地游龙枪，如同灵龙一般，闪过三棱枪头，点向石坚手背。
自从突破到武圣境之后，灭地游龙枪的弹枪之能，便可以被曹泯发挥到极致，以他的神力武意，终于能够驾驭得了“幻生奇铁”的超强弹性。
他的这一招，便要以弹枪之柔，克三棱枪之刚！
曹泯长枪后发先至，以石坚没有想到的角度向他刺来。
“好枪，好枪法！”石坚一怔，没有硬接，而是将枪头一转，点在灭地游龙枪身之上，借着两枪碰撞之力，顺势弹开，后退。
身为枪道行家，石坚一眼便看出曹泯手中长枪不凡，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有弹枪能做到如同长鞭一样的攻击程度。
“你这杆枪却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奇枪！我也算是见过不少天下名枪，你这把弹枪，乃是我生平仅见！”三棱枪指地，石坚满脸欣赏之色的评论道。
不过很显然，他这是对灭地游龙枪的欣赏，而非针对曹泯。
“呵呵，石二崽子，等一会儿，你就会真正领会到这杆灭地游龙枪的绝世威力！”曹泯微微一笑，眼神一凝，竟是主动向石坚冲去。
“来得正好！”石坚见状，更没有后退之理，只管猛夹血昆仑马腹，一人一马，如同箭矢一般向着曹泯飞驰而来。
曹泯清楚看到，石坚手中三棱枪，从始至终都保持着高速旋转，没有一刻停歇，石坚的螺旋武意好似不要钱一般，拼命输出。
“他这螺旋武意当真诡异得很，我还是该要时刻注意才好，否则一不留神，可别阴沟里翻船了！”
看到冲刺而来的石坚，以及他手中高速旋转的三棱枪，曹泯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昨日回营之后，苦思许久，也总算被他想到了一点克制螺旋武意的方法。
只见曹泯忽然伏身银龙幻睛兽马背，双手持住灭地游龙枪，猛然一个旋拧，就像是把灭地游龙枪当作了一条毛巾般，整个枪身便被曹泯神力武意作用下的巨力，拧成了麻花状！
若非是领悟了神力武意，曹泯此前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拧成麻黄状的灭地游龙枪，被曹泯脱手甩出，在空中极速旋转，便如石坚昨日最后投向他的那一枪一般，冲向石坚。
“哎哟，我去，居然现学现卖，还特么偷师老子的招式？！”石坚见状，却是嗤笑了一声，手中三棱枪急转，也如曹泯昨日那般，由下而上抽向游龙枪。
“嘣……”游龙枪毫无意外地被石坚抽飞，曹泯同样早有准备，一提缰绳，便与银龙马一道，飞驰而过，将灭地游龙枪接在手中。
“嗯？！”抽飞游龙枪的石坚却是心中一动，没有立刻追击，而是眼神阴沉地望着曹泯。
曹泯一脸微笑，满是得意之色，任谁看起来，都是无比得瑟。
很显然，刚才的那一枪，曹泯竟是占得了便宜。
“你小子竟敢使诈！”石坚忽然怒发冲冠，兴许是被曹泯那挑衅般的神情给刺激到了，火爆脾气腾得一下，便冒了上来！
“呵呵，石二小子，这怎得能说是本公子使诈呢？我不过是在招式里留了暗劲，说起来我这还是对你招式的改进，也算是指点于你，你应该感激我才是！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叫一声师父，说不得本公子心情好，便收下你了！说起来我这手下也的确少一个给我提鞋的！”曹泯呵呵一笑，得意之色更浓。
曹泯的一番言语，不禁石坚听到了，石坚的手下士卒也全都听到，此刻更是面面相觑，“莫非殿下的绝技被曹泯给破去了？非但如此，那小子竟然还加以改进，回敬给了殿下？”
在疑惑的同时，众士卒也有些骇然。方才还在为石坚助威呐喝，此时却是一同噤声，场面有些滑稽。
石坚见此，更是多了一份羞恼，只见其面沉似水，手中三棱枪旋转得愈发劲疾，甚至从三棱枪的枪头之处，已经可以隐隐听到与空气剧烈摩擦而产生的“吱吱”声！
在远处观战的孙悠，忽然眉头一皱，表情凝重地望向石坚手中的三棱枪，若有所思。
石坚此刻的眼神有些犹疑，似乎是在做着什么抉择。
曹泯却是气定神闲，方才的那一枪，他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法，将神力武意停留在了游龙枪上少许，等到与石坚三棱枪接触之时，陡然释放出来。
石坚因此吃了一个闷亏，三棱枪的旋转也因此而稍微停顿了一瞬，速度降低了少许。
这一点，也被对战中的曹泯发现，也为他证实了自己想法的可行性。
想要克制石坚的螺旋武意，便也可以用螺旋力来抵挡，他用顺时针，咱就用逆时针，一正一反。
石坚犹疑了数息之后，猛然大喝一声：“自作聪明，爷爷我这便让你看看这一枪的真正威力！去死吧！”
石坚喝声一落，手中三棱枪仿似与主人心有灵犀一般，猛然脱离石坚手掌，以一种恐怖至极的声势，向着曹泯冲来，那速度，比之曹泯方才使出的一枪，快了何止一个档次！
“嘶……咻……”三棱枪瞬间划破空气，好似一根火箭一般，点燃了沿途空气，猛射而来！
“公子小心！”孙悠急吼一声，霎时间腾跃而起，向着曹泯冲去。
石坚的这一招，出手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几乎没有前置动作，没有如同昨日般的后仰，蓄力，投掷，竟是直接脱手飞出，这让一直在凝神静对的孙悠完全反应不过来！
直到三棱枪飞射向曹泯，孙悠才暗呼一声，心下大急，只能使出全力，灵魂武意全力释放，企图干扰到三棱枪，哪怕仅仅只是一丝一毫，也能救下曹泯一命！
从志得意满到大难领头，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曹泯的反应比孙悠还要慢上一丝，但毕竟他是处在对战之中，还是勉强做出了一点规避的动作，同时他手中灭地游龙枪再次上摆，挡在了自己的胸前，将自己周身要害全都护住。
这已经是曹泯在三棱枪飞射而来的眨眼间，能做到的极致。
只是这如同昨日一般的防御，对付昨日半吊子的绝技，尚且要双臂受创，今日这一招，很显然是石坚全力出手，曹泯如此“拙劣”的防御，能保下他的两条手臂？
这结果显然明眼人都能料到，站在孙悠身旁的桑仪和闵诏两人甚至都没有制止的能力，除了心如死灰，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公子……”桑仪甚至都不敢再看，偷偷闭上了眼睛。
“娘的，来不及了！”孙悠的灵魂武意已经释放到了极致，可是离着曹泯还差了一线，此刻的三棱枪已经到了曹泯身前。
石坚的面上也已经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老子的这一招，除非你已经达到了武圣境二重的巅峰，否则绝对抵挡不住，你就给老子死去吧！竟然敢出言侮辱老子，让老子给你提鞋？你也配！”
石坚脸上的笑容与孙悠，桑仪等人的骇然形成鲜明对比。
恰在众人都以为结局已定之时，一双如梦似幻般的眼眸，突然闪耀了一下！
这一次的闪耀，只是发生在万分之一刹那之间，快到在场包括孙悠和石坚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察觉！
“轰隆！”一声惊天巨响过后……
没有鲜血，没有惨叫，有得只是寂静，所有人，包括两个当事人，曹泯与石坚在内，尤其是石坚，此刻竟只是茫然地望着巨响传出之地。
在那里，一杆三棱枪牢牢地钉在冰面之上，冰面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直透入下，只差一点，便会将冰面捅破，冰面下的河水，已经清晰可见……
“怎么回事？”这是所有人心中同时升起的疑问。
孙悠看了看曹泯，曹泯看了看他。孙悠摇了摇头，曹泯也摇了摇头。
两人同时一脸疑惑之色，曹泯以为是孙悠的灵魂武意在最后一刻到位，救下了他，而孙悠却是清楚，救下曹泯的绝对不是自己的灵魂武意。
“你竟然躲过了！！！”石坚咬牙切齿地吼道，他转头看向已经赶到曹泯身旁孙悠，一脸鄙夷地说道：“单挑？你个怂货，说好的单挑呢？！”
很显然，石坚也是将曹泯的这次成功躲闪，归结到了孙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