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霞掩唇咯咯地笑了,挑眉横飞了舒予一眼,娇嗔道:“哎呀,人家不过觉得咱们好久没有好好地坐在一处说话了,想要找你唠唠家常嘛!
“瞧你这问的,好像那县老爷审案似的!”
舒予一愣,好像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两人相视喷笑。
这一笑,倒使得原本僵硬的谈话氛围稍稍缓和了些。
韩霞便顺势开口说了两句闲话开场,接着便将她今日第一天入学就被韩彦训责了两次,而且第二次还是当着学堂所有学生的面的事情给说了。
“舒予姐,你说明明是那样温和儒雅的一个人,为何一到了学堂上,就变得那了刻板严厉了呢?一点都不照顾我一个姑娘家的面子!”韩霞嘟嘴小声抱怨道。
舒予没有去学堂看过韩彦教书时的模样,闻言也觉得惊诧,但是事关韩彦的教学,她不了解情况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劝说道:“学堂有学堂的规矩,韩大哥作为夫子,大约也只能一视同仁。”
又鼓励韩霞道:“你既然一心向学,要和白起争个高下,那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进了学堂,你只管用心学习就好了,何必去管夫子是如何教学的?”
韩霞抬头看向一脸好心劝勉自己的舒予,心里有苦说不出。
她没事儿和白起争什么高低,那不过是她要想进学堂读书,离韩彦更近的借口罢了。
偏偏她又不能对舒予明说,于是只能将满肚子的委屈和酸楚都强行压了下去,勉强回舒予一个感的解决并没有任何的好处。
因此她也见不得别人哭,如今见韩霞好好地说着话,突然就掉了眼泪,连忙递帕子给她擦眼泪,想了想,又劝道:“你也别着急。
“回头我跟韩大哥说一说,让他看在你是个女学生的份儿上,多多照顾一些。”
韩霞听了舒予这话,心里一时又暖又酸。
暖的是哪怕这两年两人不常来往,见她委屈舒予依旧会主动帮她;酸的是,舒予竟然能劝说得动韩彦……
这么一想,泪珠子落得更厉害了,压抑不住的细细的呜咽声从韩霞捂在嘴上的指缝中溢出。
舒予被韩霞哭得头皮发麻,劝了两句,见劝不住,索性道:“你要是实在不喜欢韩大哥这么严厉的夫子,那干脆就退学好了!千万被为了和白起争胜斗气,就委屈了你自己!”
“我不!”正在低声啜泣的韩霞,蓦地抬头,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儿上这会儿满是坚定,握拳立誓般地说道,“我才不会因为这点批评指正就退缩了呢!”
眼泪倒是一下子给收住了。
舒予见状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
“我去打盆水进来,你洗把脸。否则这么哭哭啼啼地出去,我爹娘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回头少不得要收拾我一顿。”
韩霞被舒予这一打趣,顿时不好意思地笑了,拿帕子擦干净了眼泪,笑着道谢:“多谢舒予姐!”
舒予笑着摇摇头,出去打了盆水进西间,由着韩霞自己梳洗,她则迈步去了院后的泉池边。
韩彦此时正坐在泉池边的小板凳上,侧对着舒予,垂首认真地搓洗面前木盆里自己和小望之昨日换下来的衣服。
张李氏原本是要帮忙的,可是韩彦打从一开始就坚持,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不能尽是麻烦别人,更何况是洗衣服这样的小事。
劝说数次无果,时间久了,张李氏也只能是任由他去了,还跟舒予感叹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有谁家是男人洗衣服的呢!更何况他还是个文雅的读书人,竟然愿意做这样的琐碎家务……”
此时正午,炽热的阳光透过树缝,漏下点点细碎的金光,落在韩彦的发上衣间,山风一吹,金光浮动,似乎眼前的人似乎也变得恍惚梦幻起来。
舒予抿唇一笑,上前招呼道:“韩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