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柳端马两人浑身染满了鲜血,疲惫不堪,而在他们周围足有数十黑衣人包围。
“挺过这一关,我请你喝酒。”端马低沉浑厚的声音早已在战斗中变得沙哑,不过还是掩不住那浑身凛然气势。
“好。”穆柳手腕低垂,柳叶血沾染的鲜血都顺着血槽流掉。周围黑衣人皆是一阵心悸,指武的操控极其复杂,杀伤力极强,变化多端的装置让人防不胜防。
待血流干净了,两手手指一扣,中指抵住,五指一起用力,从柳叶血的刀刃中生生脱出数根牛毛细针,那细针遇风则长,而且变得柔韧。如羽毛般围在穆柳身边。端马在刀柄上摁了一下,噌地一声红刃一裂,露出狰狞的白骨。
红刃的本来面目便是一截手臂。
黑衣人面面相觑,有人说道“主人吩咐,这两人必须死。”于是互相点点头,蹭地窜了出去,双方又开始了打斗。这一次格外惨烈,黑衣人伤亡加剧,而那两人被逼出了底牌则无往不利,不出片刻战局已分胜负。
一老一小对视一眼,向后退了半步紧盯着黑衣人的尸体,片刻对视一眼转身走掉。
他们一走,那地面上的黑衣人尸体皆化为虚无,鲜血无风自动波起涟漪,从鲜血中缓慢伸出无数只手。
不远的端马神色一僵,缓过神来已经抓着穆柳疯狂逃跑。
“怎么……”匆忙间穆柳问道。
“不要回头看!!”端马吼道。心中一块石头不停下沉,这术法竟然是……
穆柳察觉到了身后浓重的戾气,其怨念之强前所未见,不由得冷汗直流。
两人飞也似的逃,后面跟着无穷无尽的血红骨骼,这些小东西不足半米,前赴后继,也不知方向,只知道往前,往前,往前。所过之处一片血雾,寸草不生。
偶尔路过那些未开智的兽族节肢族全部死亡,不是被啃死的,而是被践踏为泥。
这时天空半边红,热浪袭人,半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大量的人,红衣飘舞,影影绰绰看不清面貌,飘过那些骨骼的上空,留下炼狱之火,很自然的将那些骨骼烧成灰烬。
有一红衣人脱离队伍,加速追赶端马二人。
端马穆柳正跑着,头顶一阵热浪扫过,端马看了一眼便将穆柳的眼遮住,他也偏过头去“承蒙阁下搭救,端某感激不尽。”
红衣人翩然落地,一甩手红衣消失,露出里面的活人。
兽皮,古铜色皮肤,肌肉纹理分明隐藏着极强的爆发力,黄发一扬,此人大笑道“有机会结识二位才是沙消的荣幸!!二位,术法已破,不如一起喝顿酒如何?”
端马转过头,手一松,接着抱拳道“那就有劳。”
这时有红衣人飘忽在沙消的后面,沙消摆摆手“回去。”
不多时,端马二人随着沙消一起坐上云车,沿着云路驶向铁城。
霍兹
柯熏睡的很香,一翻身摔到了地上,就是这样还是没醒。
“哦,怎么了怎么了?”从门外进来两个人,领头的那位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进门就手着门槛,另一只手拢了拢额前的金色碎发,那样子就是无法形容的自恋。
多么帅的出场……
这人暗自想着。
可惜,屋子里没有人欣赏他的美貌。
一个横尸在地,一个睡觉。
这人终于发现了这点,还没说什么呢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抓住,拖到外面一甩“给我解释清楚。”
“啊。啥?”金发青年踉跄了两下站定。
“为什么是虫血?”
“呀。”协方一拍脑门“对哦我都忘了”他居高临下看着小小的月“你以前天天跟它打交道。那真是没办法了……”说罢看着他惋惜的摇摇头。
“你想怎样?”
“不怎么样,请你去喝茶。”协方抬手耸肩,四周景色一变,他嘿嘿一笑“耽误一会吧。”
“你究竟想干什么?”
“跟你商量那个小姑娘的事。”
“她已经退无可退了不是吗?”
“对。”
“那还有什么可商量的。”
“关于你的定位。”协防的脸很严肃。
“我不觉得有什么可说的,她已经够惨的,我不希望她变的更惨。我走了。”
协方摇摇头“你走不了,不商量出个结果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
屋内,躺在摇椅上的男人睁开了眼,鼻间驱之不散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眼一瞟,视线从床上移到地上,不是地上那人,那么就是外面。
人影一闪,留下依旧摇晃的摇椅。
黑衣青年背着重伤的霏霏刚跨进门,脖子上就多了一只手,耳边轻轻一个询问的声音“你是谁?”
青年一动不动,睫毛下的眼青色光芒一闪即逝。
“说。”手一紧,
“……”
手的主人似乎察觉到不对,因为黑衣青年的脸没有变色,掐着的手指动了动,长出坚固的指甲,在青年脖子上划了一下,接着确认一般挑开那层面皮,而这时黑衣青年突然动了,头一偏,利爪从衣袖中伸出一把抓向那只手,整个人闪到一边,面皮被扯下一条,露出白皙的皮肤。
黑衣青年目光冰冷,但在看到对面的人时眸光一闪,而这时对面的人早已欺近,风刃在架上脖子的那一刻他轻声喊道“哥……”
只差一根头发的距离风刃一停,青年没有半分退缩,不确定的问道“大哥?”
脖领一紧,沧鲁眼中不再平静,看到那双相似的眼记忆中的面容渐渐与眼前之人重合,他伸手扯下那张面皮,在看清之后激动难抑,一拳锤上青年心窝“你跑到哪里去了!!”
青年发出一声闷哼,面色不变,垂下头静默不语。
沧鲁神色阴沉,一变再变。胸膛急促起伏,心中怒火越烧越旺,不过他修身养性多年,加上兄弟二人多年未见,怒火平息了不少,他忍着怒火问道“这么长时间你到哪里去了?”
“……”
“家族毁了。”他用极其平静的声音叙述着当年让人无法接受的事实。他轻轻问“你知道吗?”
黑衣青年暗自攥紧了拳头“知道。”
“……”沧鲁盯着兄弟垂下去的头,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又拍拍他的肩膀。感觉到手下的身躯消瘦肌肉匀称,觉得这么多年在外漂泊自己这个兄弟一定受了不少苦。他背过身,掩住眼中的波动,用极为平静的语气叹道“就这样吧。”
黑衣青年抬起头,望着自己兄长的背影。
背上的少女轻咳出声,青年这才发应过来“哥,这个女人受了伤。”
沧鲁没有回头而是进了屋,俯身把柯熏抱到摇椅上。青年则把霏霏放到床上,回头看了柯熏一眼,眉梢一挑“她是谁?”
“朋友而已。”
青年没做声。
“她是怎么回事?”沧鲁恢复了以往的漠然,指指霏霏。
“是蜃。”
沧鲁面色有异“你跟他交过手了?”
“嗯。”
沧鲁一笑,大掌揉揉他的头发“干的不错。小漠。”
小漠被熟悉的大掌一揉,就像小时候餍足的眯起了眼。沧鲁好像又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他年纪不大,自己的弟弟刚出生还是幼崽的模样,毛乎乎的一团,眼睛还没睁开迷迷糊糊睡着……画面一闪又是小漠换毛,磨牙……
转眼间,小漠都长大了。
小漠脸发红,轻哼一声伸手扯下沧鲁的手“哥,别闹了。”
沧鲁顺手弹了一下他的耳朵,一乐“把耳朵收回去。”
原来小漠意识一松懈耳朵又回到原样,尖尖的,毛茸茸耳朵。
摇椅上正睡着的人悄悄的睁开一条缝,又悄悄的闭了回去,嘴角的弧度忍不住一弯,噗嗤一声忙反应过来使劲咳了一声,整个人翻下摇椅蹲在地上一阵猛咳。
兄弟两人一转头。沧鲁上前,拍拍柯熏的后背“还难受吗?”
柯熏捂着嘴,指缝中透出点点鲜血,她摇摇头含糊不清的道“木……事。”
她也没想到这一声猛咳全身竟然都疼,胸腔更疼,然后就吐血了。
沧鲁看到手缝渗出的血,皱眉“你需要休息。”柯熏含着泪点头。
这时就听见一声呻/吟,两人转过头,看见床上的少女动了一下,小漠正傻呆呆的站着。
迷迷糊糊中察觉到视线,霏霏强行睁开眼,看到是之前救了她的黑衣青年,接着视野中又出现一个与青年有几分相似的男人。
小漠后退了一步,沧鲁看看霏霏的伤势,暗想这种大量出血的伤势人还能醒,不过正想着,霏霏便抓着他的衣袖,气若游丝“快……帮我救救我大哥……”他抓着霏霏的手又放回去“是哪里?”
手又抓了回来,少女努力把字咬的清楚“鸿都落乡……”
沧鲁挑眉“我去看看”听到这话,霏霏放心了,精神一松懈就晕了过去。
沧鲁回身向外走去,小漠随后跟上,被沧鲁拦住“你不能去。”
“哥!”
“你在这里呆着。”
“为什么?!”小漠十分不满。
“一会医师就会回来,里面的两个都受了伤,你看着他们。”
“……”青年依依不舍松开了手。
“你已经长大了。”
青年垂下了眼。
柯熏擦擦嘴角的血摸到门口“你们还是一起去吧。”她觉得能把一个团队留下,只逃出来一个,敌人的人数一定很多。
“他留在这里。”不由分说,沧鲁便失去了踪影。
“喂。”柯熏再叫,觉得没有什么用了,叹了口气回到屋里。
青年扭扭头又看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