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业革命之前,一个人的劳动效率是有上限的。
纯靠人力畜力,一个人耕种一百亩地,已经算是很勤奋了。他们一百个人,顶多分一万亩地而已。
劳动力上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财富没什么好去处。对于一个农民来说,一个家庭一年收入一万斤粮食,满足温饱没问题。收入两万斤粮食,可以去集市上换许多改善生活的玩意。收入到三万斤粮食的时候,对生活的改善就不那么明显了。
丰年谷贱,可不仅仅说的是某一年丰收了谷才变贱。
更何况分到的地还不是什么好地,因为良田早已被瓜分完了。
县丞说的荒地随便开,也只是在划定的范围内随便开荒。而这划定的范围,自然不会有多少良田。
这些事赵玗不懂,是回去的路上,李兴跟他说的。
从县衙里面出来,王朴道贺:“运气不错,给你们分的是河滩的地。虽然开荒难度大了一些,但是开好以后,都是良田。”
赵玗答谢道:“这还得感谢王参军从中周旋。日后我们落了脚,必有重谢。”
王朴摆了摆手:“重谢倒不必,你们不要给我惹事捣乱就好了。告辞了!”
道别了王朴,赵玗跟李兴回去报信,顺便召集人手去县衙里面领东西。
刚才在县衙里面,全程都是赵玗跟王朴在沟通,李兴站在一旁时不时地应一句,还真像个大管家。
李兴如此做派,一来是不想身份穿帮引起怀疑,二来是他也真不擅长处理这些政务,索性托付给赵玗了事。
二人并肩而行,心情都很不错。
赵玗道:“李将军,等领完了物资,可得有我的一份啊。”
李兴一愣,随即朝着赵玗一拱手:“公子折煞在下了。你对我银枪军有活命之恩,又助我们在此地落脚,别说分你一份物资,就算让我们银枪军上下供养公子也不在话下。”
赵玗心中大喜,说道:“将军言重了,供养不敢说,不过我确实不太擅长干体力活儿,我会在其他方面尽到自己的力量。”
老子喜欢的是种花,可不是种地。种地是体力活,种花可是雅兴。
身为一个穿越者,要是还得靠种地养活自己,等到年底阅文盛典开年会的时候,还怎么见人啊。
“哈哈哈……”李兴大笑道:“原来公子是怕这个呀,好说好说!日后公子的吃穿用度,我李兴全包了!”
李兴也留了个小心眼,话没说满。
我只说包你的吃穿,没说什么都管。你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伙子能吃多少,穿多少?银枪军上下一人省一口出来就什么都有了。
不一会,二人回到了河边,将今天好消息说了一遍。
大伙颠沛流离许多年,终于能有一块自己扎根的地方,纷纷相拥而泣,欢呼了起来。
边跳边哭的场景,让赵玗都有些动容。
等大家情绪发泄得差不多,李兴说道:“咱们这几天先在这里扎营,然后去县里领回物资,就在这里开荒吧。”
杜陶道:“将军,我已经等不及了,现在就开干吧。”
李兴道:“我也等不及了。这样,张贞冲带上一队人马去县里领东西,剩下的人跟我上山伐木割草,咱们先修点茅草屋,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得令!”
众将士应声震天。
李兴转头对赵玗道:“劳烦公子跟张贞冲再去一趟县衙。咱们这些人都不认识字,交割的时候还请公子看紧些。”
赵玗抱拳道:“义不容辞。”
银枪军虽然把长枪、弓弩和铠甲丢了,但是斧头和短刀还带在身上。斧头用来开路,短刀用来打猎切肉,没有可不行。
日常行军的时候,安营扎寨也是常事,修建茅草屋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赵玗跟张贞冲去县衙领物资非常顺利。
不知是幽州的政策执行力好,还是王朴的关照,县里的官吏们都很配合。
除了少数几样东西缺货,剩下的物资样样照数发放。
此外,县里还送了他们几辆平板车,方便他们运送货物。
如果不是学过历史,对这一段黑暗历史有着深刻的认识,赵玗甚至怀疑自己生在盛世之中。
等运完了物资,简易营房也已搭建完毕。
营房有大有小,小的给将校们住,大的给普通士兵打通铺。
赵玗进了自己的房间,发现耶律质古也在里面。
“你怎么也在这里?”
耶律质古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摆弄着不知什么东西。
这时,李兴从门外进来:“赵公子,我们思来想去,还是让这公主在你的房间里面比较好。这一段时间,就辛苦公子代为看管了。”说完,李兴朝着耶律质古狠狠瞪了一眼,转身走了。
看着李兴远去的背影,赵玗无奈的笑了笑。
这算什么?供我享用吗?红烧排骨吗?
咦?这小丫头在那里鬼鬼祟祟的,摆弄什么东西?柔弱可爱的女子,总是能勾起男人的好感。
赵玗走近前去:“你在干什么?”
耶律质古赶紧掩住手中的东西,藏在背后,紧张地盯着赵玗,自己缓缓往后退。
赵玗心中生疑,知道那东西肯定不是给自己的定情信物。
“拿出来!”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赵玗步步逼近。
耶律质古后背已经贴在墙上,顺着墙根慢慢移动,伺机从赵玗身边跑过,打算夺路而逃。
喜欢足球的赵玗,卡位意识极好,深谙“球过人不过”的道理,一下就把耶律质古给拦了下来。
“小样儿,还会做假动作?”
使劲掰开耶律质古的手,里面赫然是一个布娃娃。
赵玗夺过布娃娃,只见那个布娃娃的心口和脑袋上插着几根木签。翻到背面,写着一堆自己不认识的符号,和两个汉字——赵与。
“呵呵……”赵玗笑了笑,将布娃娃还给了耶律质古,用手指在地上划拉几下,说道:“不是那个与,是这个玗,下次不要写错了。”
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赵玗在一旁坐了下来,接着干脆躺在了茅草床铺上。忙碌了一天,确实有些累了。
耶律质古见自己的计划被识破,也不跑了,干脆回到墙角坐了下来。盯着布娃娃的背面,在那里纠结要不要把名字改回去。
搭蒙着眼睛,赵玗问道:“你就那么想让我死?你想过没有,如果我死了,谁会送你回契丹去?”
未来的一段时间内,赵玗将和这个丫头同处一室,相互之间还是不要有什么误会的好。
虽然赵玗也没馋她身子,却也不能让人惦记自己的性命。
耶律质古道:“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契丹?”
赵玗“腾”地一下坐起来:“谁说我要送你回契丹了?”
耶律质古瞪大了眼睛,气鼓鼓道:“你刚才不是说你死了就没人送我回契丹吗?你们汉人就是这么无信,无耻,刚刚说过的话就不算数了吗?”
“我那是……”赵玗一时语塞。
其实他刚才想要表达的意思是说,万一自己死了,耶律质古就会被撕票。
也怪自己没说清楚,话语有歧义。如果抠字眼,人家小姑娘理解的也对。
无话反驳,赵玗无奈地重新躺下。
脑袋刚沾地,又猛地坐了起来,惊讶地指着耶律质古:“你是契丹人的萨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