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燕城当夜,一阵繁忙,深夜解决了于殊一事,等回到宁裕堂之后,劳累了一天的沈辞一番梳洗过后便躺到了床上。
他没什么没心情跟媳妇儿玩闹了,沐元溪也体谅他,灭了烛火之后就想拥着他入睡了。
沈辞有些烦乱地在床上翻来翻去,沐元溪睁开了眼,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又再次翻过来面对着自家媳妇儿,欲言又止的少年唇瓣开开合合了好久,才问了出来。
“所以他叫你归衡姐姐的时候你到底怎么想的,嗯?”
他记得那个时候她愣了一下的!
他现在想想都要气得睡不着了!
为什么会有人上来就叫她归衡姐姐啊!
认识吗?就叫姐姐?烦死了!
沐元溪轻笑着扣着他的后脑勺带入自己怀里,安抚着气呼呼的少年。
“在想,如果是你这么叫,会是什么模样。”
沈辞唰的一下抬头看她,唇瓣嗫嚅,几秒后不忿的说道。
“才不要!”
“你是我媳妇儿!”
他凭什么要跟一个垃圾学,叫什么归衡姐姐,媳妇儿不香吗!
只有他一个人能叫,专属于他的!
沐元溪无声的叹了口气,不免有些惋惜。
已经被别人唤过的称呼,他的确抗拒,即便想听,便也只能算了。
就像因为毕九琋那个时候拿一个葬魂铃来搞事情,让少年反感了之后,她就将以前备好的一箱子铃铛都给扔了一样。
沐元溪右手往下挪了挪,抚在他的后颈之上,柔声哄着仍有些气性的少年。
“你一个人的媳妇儿,别人抢不走的,不生气了,乖乖睡觉。”
“一个人的!”
少年又再次强调着,头埋在她胸前所以导致嗓音闷闷的。
“嗯。”
沐元溪回应道。
“也不许再让别人叫你归衡姐姐!”
“好”
“什么姐姐都不行!”
沐元溪忍住唇边笑意,怜惜地揉捏着他的后颈,少年舒服得哼出了声。
“都听你的。”
终于将人哄好之后,依偎在她怀里的少年总算是安心入睡了,不再翻腾来翻腾去,也不自己一个人生闷气了。
睡梦中的少年还很是理直气壮的想着,媳妇儿还是好媳妇儿的,都是那些觊觎媳妇儿的男人们不是个东西!
沐元溪搂着少年,唇边缓缓勾起,心下淌过一丝满足。
他如此在意自己,不过一个于殊就能让他产生如此大的反应,让她除了对于殊所作所为的厌恶之外,还有些微弱的欣喜。
原来,也不是她一个人在意着他身边的桃花。
她的少年,亦是她一个人的。
......
昨夜插曲已过,知府林寰恨不得打于玮一顿,怎么就养出来于殊这个倒霉儿子将她所有的妥帖安排都给毁了。
这从陛下对于殊的处置上看就能明白她对此事的不满啊!
苏乾郡君担心自家儿子,却也不敢问,安王见女帝的脸色,也不大敢提,到最后也只得战战兢兢地跟着帝后进行着一项项繁琐的祭祀步骤。
不敢出一点差错。
沈辞觉得无趣,但既然都来了,自也是认真地完成了第一天的祭祀,见跟在身后的人诚惶诚恐的模样,摇了摇头。
若非有昨天于殊那一遭,应该也是个完美的晚宴,起码不会让这些人这么拘谨。
怪谁呢。
第一天的祭祀比较久,持续到黄昏,接下来两天的就只是半天了,今日黄昏从宗祠中走出之时,沐元淇想要外出逛逛。
“皇姐你们要一起吗?”
她倒是想只带着沈楠盈,但沈楠盈却很想跟着二哥一起,沐元淇便也只得问了一句。
内心想着别应别应,到最后沐元溪果真没应,沐元淇差点高兴地蹦起来。
“那皇姐我们先去了!”
沈楠盈虽有些失望,但陛下亲自说的不用了,她能有什么办法,便只得跟着沐元淇出去了。
而留在了祠堂里的两人,却是去了一个偏殿。
沈辞还记着要烧纸来着,却不能让旁人知道,这时刚刚好。
黄昏日落,晚霞漫天,映得天边一缕缕的红,又逐渐暗了下来,月亮微悬。
偏殿内摆着佛像,沈辞也说不清自己现在对神佛妖魔的是个什么心理。
不信吧,你看看他的经历,信吧,又觉得自己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受到了很大冲击。
但每年烧纸是传统了,不管信不信的,该烧还是得烧。
然而烧纸烧了了十三年多的沈辞却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送去的钱真的能被收到。
*
阴气弥漫的冥界之中,东南方位处伫立着一座将军府,浑身包裹在黑甲之内,又被浅黑色的雾气遮挡着的兵将们敬业地守在门前。
门前通的是黄泉路,黄泉路的尽头是忘川河,忘川河上横着的是奈何桥。
桥上的温婉女子正缓慢而过,突然间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清水般的眸子里漾起了一丝波纹。
下一秒,女子便消失在了桥上,来到了偌大的将军府前。
“夫人。”
门前的小兵们颔首道,却见往日里素来沉着稳定的将军夫人脚下似是都有些凌乱匆忙,只淡淡地应了一声,便进去了。
“宿镜呢!”
甫一进入正厅,越过折屏,女人焦急的嗓音从空中飘过,书案后,身为十二冥将之一的沈将军正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面前悬浮着的八角铜镜之中,映着一个火盆的模样,半燃烧的火焰当中,一道人影浮现其中,啊不对,应该是两道。
上次就知道自家儿子拐回来个儿媳妇,真特么的不容易,也算是失误之下造成的意外惊喜了。
“他又说什么惹你生气的话了?”
温婉云看见沈世萧的模样就知道儿子没说什么好话,反正他每次烧纸都能给他爹气得不行,却也只是惹得沈世萧手痒痒,根本摸不到他半分。
但每次过后,她的财产总是能翻上一番。
“小兔崽子就不该有这张嘴!”
抬手揽过走到身边的夫人肩膀,将人靠过来,指着镜中的人,十分没好气的说道。
“我不就骗了他一次?每年翻来覆去的说个没完,小时候诓我多少次自己不清楚?还好意思计较!”
温婉云右耳边是沈世萧的嗓音,左耳里是想念了许久的儿子声音,双眼倒是一瞬不瞬的盯着那面宿镜,逐渐湿润。
“他又不知道,你我到底是谁,更何况在爆炸之前,我们自己也不清楚,还真的以为自己会死不是吗?”
却也没想到,在火光中相拥着闭上了眼之后,再次醒来之际却是想起了被封起的记忆,也回到了本该属于他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