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元溪见过沈辞的肆意放纵,漫不经心,冷漠淡薄以及阴险狡诈,尽管艰难曲折,但她都应对过来了。
她却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跌在他的懵懂无知里。
想要狠心训驳的意图很快湮灭在少年那清亮干净的眸光之中,沐元溪最终也只得给他立了规矩。
他喜欢跟她亲近,却不知分寸,沐元溪便控制住了自己主动亲近他的**,并以此作为他听话的奖励。
当然她不会像约束其他人那般以繁琐的规矩去约束本就随性,在失了智之后就更放飞自我了的少年了,她只是不想让他时时刻刻都在有意无意的引诱她。
况且,沐元溪还不知道他如今喜欢跟自己亲近,到底是因为他就是喜欢好看的,还是因为之前的感情。
毕竟他现在虽然记得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但也只是名字而已,似是他与记忆中人彼此之间的过往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就像他从醒来到现在,都没叫过她一句媳妇儿一样,他以前很喜欢这么叫她的,带着抹亲昵和爱意的样子很是让她愉悦。
若是他只是喜欢好看的,若是再遇到其他好看的,也像对她一样的对待别人,沐元溪绝对会忍不住动用自己的生杀大权的。
尽管是未知之事,但只要有这种可能,沐元溪就要尽早扼杀在摇篮之中。
所以,为了让无知少年学会把握做事的分寸,她必须放弃曾经那些无所顾忌的肆意亲近。
这对两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沈辞不情愿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小脸上写满了不开心,沐元溪不得不压制内心的冲动和怜惜他的**。
但效果却是良好的,沐元溪以武力手段在不伤到他的情况下杜绝了他对自己过分的靠近。
沈辞虽失了智,但学习能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在几次不如意后,便明白过来情况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而在中午他乖乖的吃了陆艾和方羡用单独划出来的一个小灶所做出来的添加了情花蜜的午膳之后,得到了一个亲亲奖励的郁郁少年顿时就--
‘开了窍了’
刚吃饱了漱过口的他小跑着拦住了要收拾剩余饭菜的侍女,抓起一个剩下的紫薯团子就塞进了嘴里,三两下嚼着咽了下去,而后兴冲冲的再次漱了口,欢快的朝沐元溪扑了过去。
我又吃完啦,还要亲亲!
他这行动间的意思,长乐殿内凡是看到刚刚自家殿下做了什么的人大概都能读懂,同频率的震惊过后彼此对视一眼,也都能理解对方眼中那一言难尽的神色。
说实话,能让沐元溪哑口无言的情况不多,现在算一个。
他的学习能力真的是让她叹为观止。
他到底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他只要吃了东西就会有奖励的啊!
而且,看他刚刚的动作,那紫薯团子他还剩了两三个,吃了一个还想要去拿第二个来着,可是只一下就收回了。
怎么,是还想着亲完了再来一个?来回往复?
是她的教学方式有问题吗?
沐元溪不禁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当中。
迟迟得不到‘该有的奖励’,少年就有些不耐烦起来,沐元溪一瞬的心软过后就轻咳了两声。
不行,不能让他有这样不正确的认知,得改。
“你这样属于犯规,没有奖励的。”
诶?没有吗?
少年疑惑的歪了歪头,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样子让脸上故作平静的沐元溪心底涌起了不少挼上去的冲动。
但她忍住了,怎么能前功尽弃呢,她都‘冷落’他...一个...一个半时辰了!
思考是一件很费脑子的事,少年思考的逻辑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干脆不合常理,他以前的脑回路就已经够奇怪了的,如今不仅是奇怪,还很迷惑。
怎么会没有呢!刚刚不就是因为他吃了饭吗?他又吃了一次呀!亲亲应该也再来一次的呀!
我才没有犯规,是你犯规才对!
少年疑惑的眼神逐渐变成了控诉,幽幽的投了过来,沐元溪眼皮微颤,有一瞬的闪躲。
下一秒她的脸就被少年双手捧住了,固定在了与他对视的位置,不让她躲。
沐元溪好歹也是活了两世的人了,皇太女当过,女帝当过,兵卒当过,将军也当过。
尽管心下情绪复杂,但面部表情还是能很快调整过来的。
“你既然已经吃完了,这个事情就过了,你就算再来回反复,它也只是一次,只能有一次奖励。”
此刻沐元溪一副我是对的,你是错的认真且冷清的神情,信誓旦旦,又丝毫不给人反驳的余地,让心智年幼的少年眸中的控诉又变成了疑惑。
是这样的吗?
沐元溪见状,趁热打铁,势要给他树立一个正确的思想,不能老这么犯规!
在沐元溪温柔了些的谆谆教导之下,少年似是明白了这样的方法不可行,低了低头,睫羽微垂,十分委屈的从嗓中溢出一道不怎么情愿的哼声。
沐元溪血条骤降,不得不用她积压了一上午的奏折来转移一下视线。
留下北夏和端木明安排少年午睡,沐元溪看似冷静实则脚步有些错乱的出了长乐殿。
她也从未想过,御书房里堆积了满桌子的奏折会是她回血的道具。
本来还想着把御书房清出来,搬到东宫的,现在看看,算了吧。
她怕忍不住,实在是太考验她了。
未乘坐轿辇,一路从东宫步行到御书房,她心下的躁动就已经完全散去了。
她的责任不止他一个,而且他对她说重要到必须治理好这个天下,给他盛世安乐。
毕九琋虽然都交代了,但毕家的事还没完,下的旨意是全家入狱,如今却还有青州的毕永清和燕塘之外的毕永苏在外。
沐元溪已然在三天前就已经下旨让青州之人押解毕永清回京,另派了陆家三娘子,镇西军主将,沐元溪小姑姑陆微霜去替代毕永清的位置。
而毕永苏那里,也是召了回来,未行押解,却也派了金鹰卫之人替了她此次的任务。
原本就是将功折罪,可如今,还没立多少功,就又被家族牵连到了。
毕家一朝树倒,门下之人想为其也为了自身利益进行补救,却慑于新帝尚为皇太女之时的余威,谨小慎微,生怕自己也被牵连。
毕竟新帝虽然名义上新,但她手上有兵有权有钱,沈家陆家这两个全沐王朝最尊贵的两大世家都站在她身后,便是有那不怕死的,也得掂量掂量自家夫女会不会被牵连。
而就在这时,当年卸下一身铠甲自请去幽州燕城,独守皇陵二十余年的毕老夫人,再次踏足了帝都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