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上床歇息了?哪里不舒服?”
看着少年白皙如玉的面庞之上浮现一抹虚色,略含担忧的嗓音扑面而来。
在刚刚那一刻又感到一阵疼痛的沈辞脑袋往前伸了伸,半垂着搭在了她的肩上,喉中闷闷的吐出一个音节。
“烦。”
这玩意儿就是上天送来搞他的吧!
听到少年如此气闷的嗓音,如猫爪一般撩在她心底,光洁的额头抵在肩处的金色绣纹处,垂眸之际看到便是他乌黑的秀发,有些心疼的沐元溪当即将人揽入怀中,右手轻抚在他颈后,安慰道。
“要不我今天不走了?”
在沈府留宿一晚的话,也不是不行,但沈吟初和沈楠竹都不可能直接让她住在辞院,她还得半夜偷溜过来。
唉,她这个皇太女,如今干的竟都是些偷偷摸摸的事。
沈辞抬头,幽幽看她一眼,“留下来当抱枕吗?”
话说起来,她好像真的比热水要好用一些,转移起注意力来的时候,她行的很。
沐元溪嘴角含笑,眸光温柔,时不时的就喜欢在他唇上啄一口。
“只给你一个人当抱枕。”
皇太女牌的,既舒服又暖和,还不要钱。
自家媳妇儿,不抱白不抱,沈辞嗓中溢出一道微哑的应声,凤眸微阖,便又将脑袋搭在了她肩上,手臂也环上了她的腰,感受着有媳妇儿的快乐。
“你今天让陆艾送来的那个字条,淮王,她怎么了?”
沐元溪五指正穿插在披散他背后的柔顺发丝间,听到淮王二字,动作无可避免的顿了一下。
“她...你离她远点就好,最好是直接别让她看见你。”
“嗯,为什么?看到了又怎样?”
他桃花又不少,一个个不全让他自己折了吗?区区一个淮王,她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了?
沐元溪也不是对自己没信心,主要就是沐怜妤就是个为了美色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德行。
在苏州的时候为了美人戏雪都能用那种流氓且不讲理的法子从她手中抢夺,天知道她若真的对沈辞上心之后会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来。
更何况...
“什么玩意儿?凰主?这又是什么鬼,媳妇儿,我跟你讲,神棍的话不能信,尤其是金华寺的那个什么千华圣姑!”
沈辞抬头之际垂于身侧的发丝顺着力度扬起些许,蹭过沐元溪脸颊,有些痒,便随着少年这般语重心长的话语,沐元溪抿唇浅笑。
“千华就是因上次你我二人拒而不听她的卜词,后才特意送了一句话来东宫。”
“她还真是不死心啊!”
沈辞对这个神棍的执着表示无奈。
“所以,凰主?爷?”
“嗯,‘凰主降世,得之可得天下’,千华原话。”
沐元溪说这话时墨瞳清泠,眸光清亮,无半分杂质,对于千华所言,她只有庆幸,而非窃喜。
她想要他,从一开始就跟什么凰主没有关系,只是因为他这个人罢了。
况且,她费心使得天下安宁稳定,也是为了他,她是先将天下拿在了手中,而后才去拥有的他,她想要给他一个他所属意的世界,而非利用他去赢得这整个天下。
但此言一出,顾千秋所忧祸国卿一事,便更不可能伤害到沈辞了。
凰主,她就独宠怎么了?
有意见?憋着!
但她现在担心的就是这事被别人知道之后,原本有贼心没贼胆的沐怜妤会为了这什么凰主铤而走险。
毕竟是亲姨母,麻烦!
“那你可白担忧了。”
沈辞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舌尖略过虎牙尖,眉眼间添了一抹邪肆。
“她便是真敢打主意到爷身上,那才是她的噩梦!”
作不死她!
他就不信了,沐怜妤就算再喜欢活泼肆意的,但肆意到他这个程度,再加上刻意的顽劣作妖,她还受得住?
沐元溪闻言,也是想起前世今生他为了退婚所做的那些近乎天理难容的事情,恶魔一词都不足以用来形容他,有些忍俊不禁。
他若真的想要让一个人知难而退,真的是有百般方法,更何况沐怜妤也不是那般有耐心的人,沐元溪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喜欢爷的人多了,以前更多,这算啥,区区一个淮王而已,不足为虑!”
沈辞说这话本意是想让她无需过于担忧,但却见沐元溪墨瞳稍暗,眉梢挑起,带着些侵略性的气息欺近他几分,揽在他腰处的手也不安分了些,揉捏在了敏感处。
“很多?有多少?”
“哎呀,痒!别闹!”
沈辞缩了缩身体,避开她的手,然她对他的敏感点一清二楚,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散乱着头发在床上拍打着她的手腕的少年眼角眉梢都染上一股妖冶的气息,瞳孔中却带着一抹对她这莫名其妙的酸味的无奈。
“你管她有多少,爷眼光那么高,除了自家媳妇儿,谁也看不上啊!”
被折腾的已经逼到床角处,退无可退了的少年带着些气性的嗓音在这个狭窄的小空间里回荡。
闹腾了一番,他的面色也红润了不少,白里透红,唇珠饱满,便越发诱人了。
即便是带着气性,但那句话也无可避免的取悦到某皇太女。
她收了手,在逼仄的床角处贴上了那莹润的唇瓣,给尽了自己的温柔,让他升至云端,忘却了那点痛楚。
......
深夜,月光溶溶,云台山顶处的圣殿是距离天际最近的所在。
光影明灭的大殿之中,月光穿过敞开的轩窗,错落的铺洒而进,映照在黑玄木轮椅上的红衣少年身上。
冷风浮起那青黑发丝,穿插进皎洁月光之间,素手微抬,落于地面的影子显得凌乱而肃杀。
一只刻着繁复花纹的银铃坠在一根锦绳之上,漆黑如墨的锦绳绕在骨节分明的指间。
手未动,风吹,铃响。
诡异而又沉闷,左手袖间逐渐爬出许多细小的蛊虫,振翅而飞,方向均是那闪烁着异样光泽的银铃处,却又在接近那银铃的时候突然炸开,湮灭在空中,被风吹落,无灰无尘。
一只被炸开,紧接着便是下一只,如飞蛾扑火一般,无数蛊虫朝那银铃而去,最终却都逃不过一个湮灭的结局,成为养分。
“后日冠礼,二皇女孤注一掷,灵休,你说,会成功吗?”
收回银铃,毕九琋指尖处的东西换了一个无任何瑕疵的白玉瓶,晶莹剔透。
透过月光,似是还可看到里面所存的一颗圆形物品随着手的轻晃而在瓶间滚动。
“无论如何,您会成功的。”
暗影处传来一道沉稳嗓音,毕九琋唇线微扬,指尖微微蜷起,吐出宛若被风沙掩埋一样的低哑嗓音。
“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