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他的命。
来换你的命。
沐元溪那带着一丝蛊惑气息的嗓音落到高泉贞的心尖,让她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反而是满腔的心寒。
那是她名义上的亲妹妹啊。
“呵”
高泉贞冷笑一声,眼帘微掀,眸中凝着森寒的暗芒。
满是讽刺的视线落到了沐元溪冰冷无情的面容之上。
“沐元溪,原本我还以为你是一个行的端做得正的皇太女,可现在看来,你也不过是皇室中那无比肮脏的一员。”
“为了自己的地位,用尽卑劣手段无所不作,那和你争斗不休的沐元露你除不掉,却对沐元容痛下杀手。”
“哪怕是用放过我这个南越皇女作为代价,你也在所不惜?”
想不到,她居然会输在这种人的身上!
哪怕她们之间的实力有些差距,但她仍旧不甘心。
她不甘心!
她怎么可以输给这样一个卑劣的小人!
面对高泉贞的控诉,沐元溪置若罔闻,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而是又逼近了一步,那被高泉贞贴身穿戴的软甲都隐隐有些碎裂的痕迹。
让高泉贞在不甘的同时,心下又升起了一阵浓浓的无力感。
逃不过。
刚刚还是凭借着软甲才强撑了下来。
如今,若再来一次,她怕是,真的会死在这。
“孤给你机会了,你不要?”
沐元溪眉眼如霜,声音冷淡,“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别怪孤无情了。”
说着,沐元溪右手微抬,掌心凝聚着内力,对准了面前之人的眉心,正欲拍出,却闻得高泉贞一声尖锐的惊呼。
“等等!”
沐元溪挥出一半的掌停在半空,侧开被右手挡住的视线,看向高泉贞,唇边勾着讽意的弧度。
“改主意了?”
高泉贞紧咬牙关,克制着身体那本能的颤抖,攥成拳的双手垂于身侧,青筋凸起。
“我”
我不能死。
高泉贞心下只有这一个想法。
我是南越皇女。
我是带领南越使团前来觐见的。
我现在应该在颍州绁城。
我不能死在这。
绝对不能!
沐元溪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说不定会借此发动对南越的战争,接机吞并南越。
不行,绝对不行!
高泉贞充血的眸子望向昏睡着的沐元容,指甲嵌入掌心,她却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感。
一命换一命吗?
她真的要这么做吗?
可就算她说了,又怎么能保证沐元溪那连姐妹都残杀的卑劣小人会真的履行诺言?
这是死局,死局,不能说!
是自己拖累了他。
就别再,拉他下水了吧
“你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不是你每次喊停孤都会停下的。”
察觉到高泉贞的挣扎与纠结,沐元溪出言提醒了一句。
“还有,不要担心孤会不讲信用,说真的,要对付你,孤用不着那么费力,孤只是对你能用来逼迫元容的把柄感兴趣罢了。”
“说出来,孤可以当你没出现过,若你日后想要回来报仇的话,孤随时欢迎。”
那轻蔑而又随意的语气让高泉贞抿了抿唇,那种被看透的感觉很不好。
微凸的眼眸和不断耸动的双肩展现出她的恼怒。
自大而又高傲的皇太女!
令人厌恶。
真想不通这种人是如何获得边境战神之称的。
但转念一想她那让人生不起反抗之力的强悍实力。
高泉贞感到一阵无力。
倒是的确有让她自大的资本啊。
可,真的要说出来吗?
她对付自己倒是不费力,但如果要对付一母同胞的皇妹,稍有一个处置不当便是残害同胞的罪名。
于她名声有损。
但若是欺君之罪加诸于沐元容之上,那么沐元溪非但无罪,还会有功。
沐元容,则必死无疑。
可如果不说,她便有可能成为沐王朝与南越开战的导火索,且罪过完全是在南越。
她将是整个南越的罪人。
“我他”
“他其实”
内心极度纠结的高泉贞唇边开开合合,发出几个不成一句话的音节。
用垂下的睫羽遮掩眸中复杂情绪的高泉贞没能注意到,沐元溪那愈加晦暗的墨瞳中,凝着锋利的寒芒。
“元贞!不要!”
一道尖锐的叫声逼得高泉贞抬起了头。
对上沐元容那有些惊悚,又满是恳求的湿漉眼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沐元容昏迷中并未听到全部,只后来醒过来了一点,迷迷糊糊间听到了个大概。
皇姐认出了元贞。
皇姐逼迫元贞说出自己握在她手上的把柄。
元贞动摇了。
“不要,不要,求你不要,别说。”
沐元容脚下松软,刚站起来便跌落在地。
只得半跪着爬了过来,越过沐元溪,泪水四溢的他紧紧抓住高泉贞的衣摆,哀求着。
“别说,不能说,不能”
高泉贞垂眼看着脚下的人,忽而感到一阵心疼,心尖猛地一颤。
蹲下的高泉贞抬起了沐元容那泪眼婆娑的脸。
有些寒凉的指腹擦过他的双眼,那泪水不停的溢着,擦之不尽。
一道阴影忽而落到两人身上,沐元溪在沐元容身后,冰冷的墨瞳凝视着对面的高泉贞。
微微俯身在沐元容耳边,语气幽凉冰冷。
“孤允许你醒了?”
沐元容身子僵住,还没来得及回头之际,沐元溪又是一记手刀砍了上去,他整个人就又昏了过去。
高泉贞欲拦,却因动作迟缓慢了一步,再加上沐元溪那霸道的力量,将她整个人都又弹出去了一些。
沐元溪拎着沐元容的后衣襟,准备将人扔去点了安神香的寝殿之内。
在这之前还劝告了那不停的咳着血的高泉贞。
“孤的耐心没那么多,你可得想好了,等这烛火熄灭了,你也就没时间了。”
高泉贞的视线随着沐元溪一起落到了旁边烛台之上,那已经燃烧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蜡烛之上。
不到两刻钟,蜡烛便会熄灭。
自己可能,也只剩这不到两刻钟的视线了。
跌落在地的高泉贞看着那冰冷光洁的地面上映出的人影。
从未如此狼狈过的她无奈的苦笑一声。
自己脑中刚刚出现的,居然是昨天之际--
刚从浴桶中走出,未着寸缕的沐元容。
急忙用浴巾裹住自己,满脸急促的沐元容。
秘密被发现时极度受惊的沐元容。
小心翼翼的拿着玉佩来和她做交易,又无比窘迫的沐元容
因自己表达出来的温柔善意,而松了一口气的沐元容。
那与她听雨煮茶,谈经论道,谈吐得体的沐元容。
还有那个,因她逼迫而无措受惊,委屈献身,慌得像一个小兽一般的沐元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