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娘警惕地盯着从拐弯处突然显现出来的人影,一袭白衫,身形纤瘦,手执纸扇,面如傅粉。一双小鹿般的黑眸盯着撞倒在假山旁的小宫女,惊恐地看向胡梨,嘴唇颤抖道:“死,死人了。”
胡梨狐疑地看了这俊秀得男女莫辨的男子,“你是谁,怎么会在此处的?”
男子来不及回答,胡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转头一看,对上皇后、淑妃等一众命妇。皇后视线在胡梨及男子身上扫一圈,又看向倒在假山边的小宫女,开口道:“贵女这是私会外男杀人灭口吗?”
胡梨一瞪眼,气笑道:“皇后一句话都不问直接给臣妾定下这么大的罪名,是不是太过偏颇呢?”
皇后冷哼一声,“那贵妃给本宫解释解释,你去偏殿换衣裳怎么来了这依栏亭?今儿这里分给了宫外请进的戏班子住,你不知道?还有这宫女为何让你饶命,是不是撞破你什么事儿了?”
胡梨瞪大了眼,失笑道:“皇后娘娘这话问的,臣妾也正疑惑着呢。这小宫女无缘无故地撞死在这假山上,还喊出那样让人浮想翩翩的话来,臣妾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呢。”
皇后睨了一眼,向前走去。
胡梨立即喊道:“皇后娘娘且慢。”
皇后一回头,勾起嘴角,“怎么,怕本宫查出什么来吗?”
胡梨轻笑,指着皇后脚下的泥土小径道:“皇后误会了,臣妾只是担心您留下杀人凶手的证据。”
皇后一皱眉,极为不悦地看向胡梨。胡梨立即解释道:“您看这条小径,直到假山那边都只留下这小宫女的脚印,臣妾的脚印留在这里,您若是继续往前走,那留下的脚印臣妾可不认帐。”
说完,对着站在假山边上忐忑不安的白衣男子道:“你最好也不要乱动,这么多人都看着,这一段路只有一个人的脚印,本宫没有过去,你也没过来。还请大家看看是否如此?”到这个地步她也大至知道幕后之人想干什么了,釜底抽薪,去了自己。就算龙凤胎是吉兆,可有个私会外男的母妃,只怕前程也断了个干净了。
跟着皇后一伴过来的贤王妃上前看了眼,快速道:“贵妃娘娘说得极是,昨儿半夜下了小半个时辰的细雨,这土还润着,留下的脚印是极清晰的,只有一个人的。”
胡梨承了贤王妃的情,点砂致谢道:“贤王妃是出了名的女中诸葛,也最是公正不过的,谢贤王妃做证。”
贤王妃看了皇后一眼,这宫里就没个安宁的时候,不管是谁掌权,后宫的纷争就没断过,一到这样的宴会准要闹出些动静来,她都习惯了。只是没想到这位皇后的手段会如此拙劣,远不及她姑姑。
皇后不爽地看了贤王妃一眼,皱眉道:“就算你没过去,可这男人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要换衣裳吗,跑这么远来换衣裳给谁看呢?”
胡梨脸色一冷,“还请皇后娘娘为自己说的话负责,臣妾被这小宫女带到这里也只是因她说二皇子被热茶烫了,臣妾顾不得换衣裳急急跟她出来,走到这里发现不对劲便停了下来,然后她就突然跑那边撞死掉,这个男人就出现了,臣妾一个字都没来得说,皇后娘娘这般急匆匆地给臣妾下结论是为何?难道皇后娘娘怀疑臣妾在宫中私会外男,给皇上戴绿帽子?”
胡梨这般直辣辣的话让旁观的一众命妇齐齐吸气,这位贵妃娘娘也忒大胆了,这样大不敬的话也敢说出来。明眼人一看就是有人诬陷贵妃,皇后娘娘这般不纠缠不休,莫不是嫉妒贵妃娘娘受宠?
皇后气得直咬牙,“这样不知羞耻的话贵妃也好意思宣之于口?”
胡梨挑眉道:“臣妾不过是将某些人肮脏龌龊的心思点明罢了,皇后娘娘何必生气?”
皇后脸上怒意一闪,暗暗瞪子淑妃一眼,冷声道:“强词夺理,贵妃**后宫,来人,将贵妃押回长乐宫,将这个男人带走好生审问。”她已经站出来了,大庭广众之下,若不是压下胡梨的气焰,以后她还怎么统领后宫,怎么在这些命妇面前维持她皇后的颜面和尊严。
胡梨冷笑一声,如今她身边只有一个陈三娘,皇后这是找准机会要将她一棍子打死呀。“本宫看谁敢?皇后娘娘,哪怕您是一国之母,后宫之主,可别忘了这宫里还有皇上,你还做不到独断专行。想给本宫泼脏水,这点伎俩也太弱了些。”
皇后看了看左右,冷声道:“动手。”
贤王妃站出来缓声道:“皇后娘娘,今儿毕竟是二皇子和三公主周岁礼,贵妃娘娘应该不会做下这样的事儿,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呢。”
皇后盯着贤王妃,“本宫就是不想冤枉贵妃所以才要细细审问清楚,贤王妃,你说是吧。”
贤王妃无奈地看了胡梨一眼,她只能帮到这儿了。胡梨点点头,今天这事目击者众多,她根本就不怕,再说,她这边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史嬷嬷不能动,难道还不知道派个人去通报萧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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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贵妃送回长乐宫。”
“这是做什么?”醇厚的声音传来,胡梨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转身对了萧耀时瞬间变脸,红着眼眶含着泪可怜兮兮地望着。
众人蹲下请安,只有胡梨闹着情绪一动不动。
萧耀走近,将胡梨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拨回她耳后,轻声道:“这是做什么?”
胡梨侧身让开,指着脸色比衣衫还白的男子道:“皇后说臣妾与这个男人在后宫私会,**后宫。”
萧耀脸色一沉,瞪向皇后,“皇后这话是何缘由?贵妃的名声岂能如此败坏。”
皇后眼里闪过一丝恨意,“皇上,臣妾也只是根据现场的形势怀疑罢了,臣妾也说了先让贵妃回宫,臣妾再细细审问这男子,若是清白自然是好事。”
萧耀黑着脸训斥道:“荒谬,皇后贵为一宫之主,如此是非不分,朕都怀疑你是怎么打理宫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