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一早,顾莺带着人进屋侍候胡梨起床洗漱,杏儿则带着人将雄黄水洒在屋里各个角落,门口和窗户上更是大清早的就插上了艾叶和菖蒲,院子里也在洒雄黄水,小丫鬟们忙忙碌碌嘻嘻闹闹地倒是将节日的气氛全烘托出来了。
“小姐,这是奴婢们做的百索子,愿小姐岁岁平安,邪秽不侵。”
胡梨从顾莺手里接过五色丝线编织的手链,红、黄、蓝、紫、青,其间还坠有小颗的米珠玉石,很是精致。“挺漂亮的,只是我这个年纪还带百索子会不会惹笑话呀?”
顾莺忙帮胡梨戴好,“小姐多虑了,不过是习俗没那么大的讲究,府里就是太夫人也要戴一两条应应景呢,您还未及笄正要戴百索子的好时候,怎么会惹笑话呢。”
等在康庚院里见到众女时,胡梨才知道顾莺说的没错,不管是胡雪梅胡迎春姐妹还是太夫人平西王妃,甚至是屋里的大小丫鬟们都每人手腕上都系了一两条五彩丝链,衬着脸上欢喜的笑容人也多了几分精神。
早膳时众人集聚一堂,各色粽香让大厅更显热闹几分。
“呀,我剥的这个粽子是蜜饯馅的,祖母,您试试看喜欢不?”胡迎春十分乖巧地率先剥了一个粽子献上,太夫人也笑眯眯地接过,对胡迎春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看来这段时间胡迎春的功夫没有白费。
胡梨也从流地剥了一个蜜饯馅的递给平西王妃,“女儿看这蜜饯粽子颜色极好看,母妃也尝尝吧。”
平西王妃看了胡梨一眼,接下,浅尝一口便道:“嗯,不错。”
胡梨看着缺了一霍口的粽子,连馅都没露出来,就被放置一旁,直至散席都没再动第二口,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只婴儿拳头般大的粽子,正常的两三口就能吃下一个,连太夫人都吃完了,她却连这点子面子都不愿给,又不是不喜欢吃甜食的人。
索然无味地吃下两个咸粽子,喝了碗粥,便放下筷子。
“今儿城隍庙的护城河边有祭祀活动,大家早些过去吧。”太夫人说完便让平西王妃带着人退下去了。
胡梨对这类活动还挺好奇的,拉着胡迎春凳上马车后便靠在一起咬耳朵。
“八妹妹,母妃不喜欢吃粽子的你忘了吗?”
胡梨一愣,脑海里搜索一番,还真没印象,不过今年上元节的元宵好像是没怎么吃。难怪平西王妃接粽子时的眼神那么奇怪。
胡梨暗暗敲打手心,叫你手贱,没事献什么殷勤呀,没讨好人反而让人更心凉了吧,唉!
胡迎春见胡梨懊恼的样子,忙安慰道:“没事,我看母妃也挺高兴的,毕竟这是你第一次给母妃夹菜嘛。”
听到这个第一次,胡梨也在检讨自己,她一直在责怪平西王妃重男轻女对胡梨不重视,却忘了胡梨做为女儿也该对平西王妃尽孝用心才是。连胡迎春都知道平西王妃不爱吃粽子,可她对平西王妃的喜好却是印象全无,原主也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今年是新任刺史到西蜀过的第一个端午节,祭祀的主人自然就是刺史大人了。
下马车后胡梨一眼就看到城隍庙前搭起的看台上,李夫人一身红黑相交的曲裾,高梳凌云髻,戴金镶红宝石的蝠纹头面,让本就庄端的李夫人多添几分贵气,笑脸盈盈地端坐中央被西蜀众多贵夫人环绕,如众星捧月一般的奉承着。
平西王妃顿了顿,等丫鬟前去禀告后才带着众人往高台上去。
李夫人起身迎上来,笑着问候道:“见过平西王妃,怎地来这么晚,可就等你了。”
平西王妃勾起嘴角,“不是要等到巳时正才开始吗?这还不到巳时呢。”
李夫人笑颜一顿,随即笑得更是亲切,“这不是想着与王妃多亲近亲近,盼着盼着就觉得这时辰过得特别的慢嘛。”
说完也不等平西王妃再开口便拉着人往座位上走去,“咱们快些落坐,大家都等着呢,这高台上视线好,等会赛龙舟的时候也能看得清楚。”
平西王妃坐在李夫人旁边,四下顾盼,“嗯,这台子好像比往年搭得高一些。”
李夫人笑容不变,“哦,是吗?”
一旁的长史夫人接过话,“这高台的高度也没什么定例,估摸着是下边的人随意搭的吧。”
平西王妃点点头,漫不经心道:“嗯,那明年高台的搭建也交给长史大人吧,这随意搭建得挺不错的,估摸着我家王爷会喜欢的。将军登高台自然是,越高越好。”
长史夫人一听便哑火了,扯了扯嘴角,“这,这高台的搭建也不归我家大人管呀。”
平西王妃转过头盯着长史夫人,笑眯眯道:“原来不归长史大人管呀,我看吴夫人这般清楚还以为长史大人兢兢业业事无巨细呢。”
长史做为刺史府的上佐官员,并无具体职权,属幕僚性质,受不受重用全看刺史大人看不看得中,如今西蜀的这位吴长史可以说是最先投向李刺史的,平日里吴夫人也是李夫人的最佳拥戴者。
只是对上平西王妃,依着平西王在西蜀的名声,吴夫人还真是不够看的。
李夫人扫了吴夫人一眼,接过话题道:“明年平西王主持祭祀,这高台王妃想怎么搭便怎么搭就是了。”
西蜀的祭祀在黎秉才还在的时候就是刺史府与平西王府轮流着主持,平西王妃这时候提出也存了试探之意。如今听李夫人这般应承下来,心里先是松了一口气。
“李夫人这是打趣我不成,这高台上坐的都是咱们这些妇道人家,搭得高了只怕坐在上面也不踏实吧。”
其她夫人一看平西王妃露出笑容说着打趣的话,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赶紧笑道:“还是王妃思虑周全,我们这些人平日里哪有爬高上低的时候,只这高度坐着都有些头晕目眩的,再高可就受不住了。”
“正是呢,就这高度是足够的了,再高可真要晕了。”
“就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