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的到来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大石头般涟漪不绝,让平西王府的丫鬟婆子们多了许多茶余饭后的谈资。言语间对京城百行百业诸多揣测,艳羡不已。
胡浣莲依旧春风得意,走路带风,对着谁都是一脸和煦的笑容,在康庚院里走动得更是勤快,待的时间也一日比一日久。而其她人却都很有默契的沉静下来,坐观这次京城来客带来的结果。
五天之后,康庚院里,太夫人拉着胡浣莲对着一旁的杨嬷嬷吩咐道:“杨嬷嬷,从今儿开始给莲姐儿收拾行装,她母妃的嫁妆我记得杨氏生前都有安排的,就照着杨氏的安排来,给莲姐儿的都收拢起来,一并带到京城去。”
说着眼眶就红了,毕竟是打小就养在身边的怎么能没感情呢?这次一分别只怕是相见无日了。
“祖母,莲儿哪里也不去,莲儿要留下来陪着祖母和父王。”事到临头,胡浣莲是真的伤感起来,哭的那叫伤心欲绝,杜鹃啼血,让一旁听着的林嬷嬷都揉红了眼角。
太夫人一把抱住胡浣莲,“我儿啊,你外祖母在京城也是极盼你去的,京城物华人杰,莲姐儿去那里也能寻个好前程来,万不可在这耽搁了。”
说完扶直了胡浣莲,用帕子帮着净脸,“我儿幽闲贞静,柔顺温恭,家里全力栽培成就了我儿,就盼着我儿以后能携带家里,与你父兄守望相助呢。”
胡浣莲一个劲地点头,“莲儿知道,莲儿必不忘家里的养育教导之恩。”
这就是答应了喽,胡梨暗暗翻白眼,还以为能再看一出三推四请的戏码呢。胡浣莲竟是这么简单地就离开了,她那外祖家究竟是何来头,敢接下平西王府这盘烂摊子。胡梨可不相信杨府与平西王府真个是亲密无间,从她出生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见杨家来人呢。
以前战乱的时候断了往来还有借口可说,但新帝践祚那年冬天平西王府是送了年礼去杨府的,可杨府也没个表示返回来,显然是在避嫌了。如今突然要接了胡浣莲去京城,由不得人怀疑她们的目的呢,不过,这与她有关系吗?
从这一日起胡浣莲就停了学业成日里待在康庚院聆听太夫人的教导,顺便尽孝。胡雪梅沉默了许多,就连胡迎春在梨香院也不咋咋呼呼了。
“你这是怎么了,今天的菜不合你胃口?”
胡迎春咬着筷子,“二姐真要去京城呀?”
胡梨放下筷子接过顾莺递上的茶水漱口,“怎么,舍不得二姐?”
胡迎春也跟着放了筷子,长叹一口气,“唉,虽说二姐的性子有些不让人喜欢,但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了。听说三姐在日夜赶工给二姐绣屏风呢,你说我们要不要也做点东西呀?”
胡梨一愣,还真没想过这一茬,“三姐女红好,我们就别上赶着送绣品去献丑了。实在没什么可送就送件首饰好了。”
胡迎春“啊”了一声,手指扭成一团,“你不是让我多攒银子吗,我把攒下的银子都让姨娘给收起来了,省得自己看不住一不小心就花了。这买首饰岂不是要去姨娘那拿钱了?”
胡梨想了想,道:“我这倒是有一支银簪子,像是二姐喜欢的样式,你看看行不行吧。”
回头对着顾莺说道:“前几日翻出来的首饰里有一只莲花银簪,你去拿了过来。”
顾莺笑着点了点头。
胡迎春呵呵一笑,“让八妹妹破费了,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莲花图案的吗?”
“所以就给你借花献佛呀。”
“那给了我你送什么呀?”
“随便吧,二姐妆奁里丰足着呢,不缺我送的一两样首饰。”
胡迎春点点头,“那倒也是,听说杨嬷嬷还在收拾行装,这都三四了天吧,你说前王妃究竟留了多少东西给二姐呀,这么多天了还没收拾完。二姐都这般多了,那大哥岂不是更多。”
胡梨感觉自己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撇了撇嘴,叮嘱道:“这话你在我这说说就行了,外头可别多嘴,让大哥听到了你就惨了。”
胡梨可以肯定胡子睿那连胡浣莲的十分之一都没有,但凡前王妃顾念着胡子睿一些,胡子睿也不会对胡浣莲不管不顾了。
胡迎春吐吐舌头,“知道了。”
等顾莺拿了簪子过来,胡梨扫了一眼点点头,接过递给胡迎春,“你什么时候去,我与你一起去吧。”
“好呀,到时候约了三姐一起。”
胡梨点点头,这个时代出趟远门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特别是像胡浣莲这种一去不复返的,只怕连王府给她备下的嫁妆都要带上吧。
送走胡迎春,胡梨便吩咐顾莺将那只年代较久的金簪子用匣子装起来。
不等胡梨三姐妹约定时间,莲馨居就送来帖子,约着月底三十在莲馨居一起用晚膳。
还真是巧了,她还想着找什么借口将胡浣莲从康庚院邀出来呢,甚至在考虑是不是办一场姐妹间的饯行宴才好呢,如今倒是简单了。
胡浣莲办宴会时正好是休沐的日子,不仅请了府里的姐妹就连在王府的几位兄弟也请了过来,一张圆桌坐了六人,倒也是宽松。
席面儿制办得漂亮,胡梨扫了一眼,估摸着得花十两银子才能备齐全吧。
“来,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一家人,到了我这也不必客套,席面是祖母指派过来的,这佛跳墙可是平日里也是难得一见的,大家也多吃点。”
说完率先盛了碗给胡子睿,“大哥,你是咱们兄弟姐妹里最辛苦的一个,父王平时对你多有依仗可你也得顾着身体才是,你最近可是消瘦了不少。”
胡子睿笑接过,“谢妹妹关心,我会注意的。”
胡梨也看了眼胡子睿,这次胡子睿回府有近一个月了,她好像只见过有数的几回吧,就连平日在康庚院里也碰到得少了。乍看之下,人还真是瘦了一些,如今天气回暖,冬日厚重的衣裳都退去了换了夹衣,更是显得清瘦,面容也更显冷俊。
是平西王府遇到了事还是他自己遇到了事儿呢?感觉自从知道胡子睿的身世开始,两人就好像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