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上的人含笑依靠在一块假山石上,手中捻一支桃花,模样周正青春洋溢。
“啧啧啧,这公主的确貌美如花。”杨致欢托腮赞了一句,钦昭刚刚换完衣服出来,心头郁闷:“杨游击喜欢,不如你娶。”
“我娶就我娶,我装男人也很像!”杨致欢头也不回,赵婉看她短短数日就敢在钦昭面前如此放肆,不由得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除去愤怒和不屑之外,居然还有一丝丝羡慕。
“你怎么娶?”赵婉恨得抬手想给她头顶打一巴掌,但是左手右手都疼,只能咬了咬牙。
“白天跟她过日子,晚上找个男的假扮我跟她吹了灯过日子,只要她不知道,日子还不就是这么回事。”杨致欢回头的时候,钦昭无奈冷笑:“跟杨游击说话,脑子要时刻准备着,不然一个不小心就听不懂了。”
“臣知罪,下一次臣一定说清楚。”杨致欢假意请罪,钦昭知道她这是再给她出来日大婚的主意,连连摇头:“这不是糟蹋了这些清白女子,而且也秽乱宫廷混乱了皇室血脉……”
“亿万人亿万命,为尊贵者就有为尊贵者的责任,殿下要想的首先是自己的职责,其次才是旁人的喜怒。”杨致欢严肃起来,一张尚且稚嫩的脸格外透出一股子老气,钦昭愣了一下居然脸上发烫,十分惭愧。
“而且,凡事有顾虑就有解决之道,不想解决只想顾虑,殿下岂不是没路可走了?”杨致欢说完严厉的看着赵婉:“殿下有顾虑时,你我臣子要竭尽才智辅助,怎么能大家一起优柔寡断瞻前顾后,难道要君臣一起堵死在半路?”
赵婉也惊讶,自己居然脸红惭愧低下头去不敢看杨致欢了,这是怎么了?
花丫捧着公文跟在祁宿身后走过来,岑萧日日见他们过来禀报军务政务,因此也习惯了,并未多想就放他们过去,花丫走到营帐门口将公文递给祁宿,按照规矩站在门口等候。
祁宿拿着公文走进去,钦昭因为在这个营帐住得久了,在门口多摆了一张屏风,祁宿常来走动习惯了每次都是过了屏风才通报,刚刚走到屏风口,就听着里面说笑的声音传来,一时好奇想听听杨致欢是怎么哄钦昭高兴的。
“殿下若是喜欢美色,臣也可以给殿下寻访美人,这都不是问题。”杨致欢的声音笑嘻嘻的,祁宿心头暗骂一句:谄媚小人!
“胡闹,不过,你说起来这个,孤倒是很想要个花押,你看。”钦昭展开了慕容远斋的扇子,指着那个花押给杨致欢看:“杨游击会画么?孤很想要个,来日有个雅兴,赏玩也是不错。”
杨致欢一看满口答应下来:“臣一定给殿下画一个好的。”
祁宿双眼瞪得溜圆脚步竟是迈不动了,寻思一下悄悄退出营帐之外,盯着站在门外不远处的花丫,花丫看着祁宿神色古怪,自己吓了一跳,低头连连瞅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
祁宿张口结舌,半天才终于将到了嘴边的话忍了回去,低头又走进去通报一声递上了公文,只是心头惊疑不定,眼睛咕噜噜的直瞅杨致欢,看得杨致欢也心头发毛。
祁宿忍得千辛万苦,直熬到钦昭准他退下才赶紧出了营帐,拖着花丫就跑,经过岑萧身边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一个。
花丫被他拖着踉踉跄跄跑出老远,心中一阵迷惑,好不容易祁宿停下脚步,转过脸来那一脸的神情如同久饿之人见到了一只烧鸡似的,吓得花丫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领口:“祁游击,使不得……”
“花丫,本官千算万算,没算到你居然有如此厚福。”祁宿的眼睛兴奋的都快要冒火了,花丫退了两步差点腿软:“啊?”
“太子殿下看中你了,怕是这一次巡边上路就带着你走了,来日你就是宫中妃嫔,富贵无边。”祁宿兴奋的双手摇晃着花丫的肩膀,花丫被摇得天旋地转,耳朵嗡嗡作响,只觉得仍旧难以接受:“啥?”
“傻子,殿下相中你了,要把你娶回家。”祁宿含笑,一脸狐狸相,心里一遍一遍提醒自己:祁宿啊,要不卑不亢。可是脸上的笑意已经深的快入了骨髓。
“我不,我是我家独苗,我还要娶个相公回家给我家传宗接代呢。”花丫果断的摇头,祁宿差点吐血:“妃嫔啊,你们花家算什么,将来你生出来的,没准……”祁宿左右看看,虽然没人依旧压低了声音:“没准是未来的太子呢!”
花丫眼睛一亮,也压低了声音:“那,未来皇帝能改姓花么?”
祁宿听了差点把腰闪了:“当然不能。”
“那不行,你告诉殿下我不同意。”花丫昂首转身离去,留下一个祁宿瞠目结舌。
三日后,惇州府兵营守将登门求见,一进营帐迎着钦昭的脸就跪地:“末将治下无方忤逆殿下,末将罪该万死,特来请罪,请殿下开恩谅解。”
钦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站在一侧的赵婉,赵婉也是茫然看看杨致欢,杨致欢耸肩摊手表示自己全然不明。
“起来,你何罪之有,说清楚。”钦昭糊涂,守将却以为钦昭这是怒了,更加不敢起来,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哭了起来:“末将教导无方,让一个小女子忤逆殿下,如今人我已经带来了,请殿下发落。”说完招呼一声,外面有个人被推进来,还带着一阵压抑的嬉笑声。
花丫穿着明黄色的襦裙化了妆数了双鬟髻,耸肩驼背的进来,伸着脖子别别扭扭的看着钦昭,很勉强的笑了一下,钦昭觉得自己被震慑到了。
“末将已经严厉的训斥过她,还望殿下开恩。”满脸泪痕的守将抬起头来流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钦昭看着眼前这个女兵,她对她脸熟,但是根本不明白这位守将是个什么意思。
钦昭看向杨致欢,杨致欢上下打量着花丫,无言以对更是无法理解,在短暂的思量之后杨致欢开口:“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末将听闻殿下对花丫有意,但是花丫不从,所以……”钦昭的神情和周围人的表现让守将开始疑惑,他原本就觉得花丫长得如此平庸怎么会入了太子殿下法眼,此时心底更加动摇,甚至已经开始后悔。
钦昭简直是哭笑不得,摇头道:“你这简直就是胡……”
“大人真是体贴圣意!”杨致欢大叫一声,守将和钦昭都是一愣,花丫惊诧张大了嘴口水都快掉出来了,赵婉也瞬间会意:“大人当真是聪明,不过殿下是欣赏花,嗯,花姑娘穿戎装的英姿飒爽,这个装扮实在无趣,还不快快换过!”
守将大喜,赶紧叩首:“末将驽钝,这就去这就去。”说着将花丫连拉带拽扯了出去。
钦昭看向赵婉和杨致欢二人:“你俩……”
“一国太子,年轻力壮,千里巡边,偶然有一两件风流韵事,才叫正常!”杨致欢诡异的笑了,赵婉也笑了:“不如今天晚上殿下临幸……”
“不行!”杨致欢和钦昭异口同声,钦昭看看杨致欢示意她说,杨致欢赶紧躬身:“殿下是什么身份,只能远观不能亵玩,和花丫出去骑马露面也就够了,若有临幸是犯了军法的!”
赵婉一拍脑袋:“我这就去安排!”
直到迟凤自肃京返回,东宫巡边的队伍才再次启程。直到东宫巡边启程,花丫才终于不用每天穿着锃亮的铠甲跟在钦昭身后去狩猎。直到花丫不再跟着东宫狩猎,惇州守将才终于不用每天都对着花丫赔笑脸。直到惇州守将不再赔笑脸,花丫才终于觉得自己的日子彻底放松了,但是很不幸的,杨致欢被传召随驾巡边并随驾返回肃京入詹士府。
杨致欢临行前问花丫:“丫头,你跟不跟我回去,我带你去东宫,你可以做东宫女卫。”
“不去,我还要回家娶相公延续香火!”花丫坚定的拒绝了,杨致欢只能随她去。
后来这一段风流佳话在各大军营里流传下去,当然是被当做一个笑话,老兵总会一脸诡异的笑着对新兵说:“从前啊,有个女兵,被太子看中,结果居然女兵拒绝了太子,后来退伍回家种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