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初的眉心顿时一跳，盯着青衣小童看了半天后，才惊疑地开口道：“你是哪峰来的小童？我师傅呢？”
“弟子是凌霄峰的人，掌门说莫首座出门未归，特让弟子在凌霄峰专程候着。”小童说话的时候将自己的头压得很低，不敢与莫初直视。
“我不是首座。”莫初有些莫名其妙地扫了小童一眼，随后又向里面张望了一眼道：“我师傅和师兄呢？”
“...弟子什么都不知道，这都是掌门安排的....弟子什么都不知道。”没想到莫初的话刚落音，对面的小童便小脸一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掌门安排的？
莫初心间一颤，顿时心中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好好的，为何她一回来就变成了首座，那自己的师傅和师兄呢？
地上的小童还在抽噎，莫初径直转身往首桓峰的方向走去。她的身影才刚消失在云层中，原本跪在地上的小童便擦了擦面上残留的泪渍，从怀中掏出一块青色的传音玉简，略有些害怕地说道：“她....她回来了。”
......
莫初到达首桓峰大概是一炷香之后，有了凝魂锁之后姬奚的面色已经好了许多，将莫初送到后，他便一声不吭地化作一道白光钻入极乐弓中。
他的魂魄尚且还未完全凝固，还要再修养一段时间。
莫初心中焦急，她总觉得自家师傅和师兄出了什么事。疾步向前走了几步，莫初迎面撞上一个人。
清悠子见到莫初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他淡淡地睨了莫初一眼，随后叹了一口气拍拍莫初的肩膀道：“你回来了，掌门在里面等你，进去吧！”
“我师傅呢？”清悠子说完要走，莫初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墨黑的眸子定定地盯着他，似乎要将他看穿。
清悠子的眸光对上莫初乌黑的眼眸，心中一惊，却是一把捋开莫初的手，随后摇摇头道：“你自己进去吧！掌门会把这一切都告诉你。”
说完，他也不再看莫初一眼，转身就往自己的山峰走去。
莫初心中的不详的预感越加强烈，她几乎是跑着闯入议会堂的，一进门，便在里面看到了端坐在上方的掌门。
各峰的首座也在，掌门正低着头与身边的红枫子说着什么，见莫初进来，他轻咳一声，整个议会堂顿时安静下来。
“回来啦...”掌门一改以前的严厉，今日的掌门似乎格外温和，他盯着莫初，一双鹰眸中包涵了许多叫人读不懂的情绪。
“弟子莫初参加掌门。”莫初虽然是冲进议会堂的，本该有的礼仪她还是不会忘，略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后，莫初朝着掌门缓缓下拜。
可还未等她弯腰，一双手托住了她，掌门一个身形移动便站在了莫初面前，他看莫初的眼神让莫初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果然......
掌门松开莫初后，转了个身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莫初静静地站在堂中，等待掌门的下文。
掌门转过身来，见莫初没有接口，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又缓缓道：“你可知你师兄是天生的暗体？”
“暗体？”莫初的眉心猛地一跳，那种不好的预感几乎要跃出喉头，她知道暗体这种体质，她在自家师傅的笔记中见到过，只知道天生暗体世间难寻，往往千万人中都不一定会有一个是暗体，师兄是天生暗体？这让莫初的确是小小地吃了一惊。
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掌门怎么会知道？
莫初面无表情地对上掌门投过来的探究的眼神，低头回答道：“弟子不知。”
掌门淡淡地将视线收回，随后投向远处道：“你师兄在偷练暗道，这个你可知晓？”
莫初的呼吸一滞，几乎有些说不出话来。后面的话不用掌门说她自己也能猜得出来，喉间隐隐有股腥甜传来，莫初稳了稳身形，依旧静静地站在堂中。
“余臻偷练暗道走火入魔，失手杀了自己的师傅，这样的人简直就应该直接投入地牢中永世不让他出来。”一个略微尖锐的声音传来，莫初抬眼看去，红枫子正坐在一边盯着她看，她的眸光中充满了冰冷，嘲弄与不屑，她满意地看着莫初的脸色瞬间变成灰白，还要继续开口，却被身边的木诺子一把打断。
“秦首座被自己爱徒失手杀害，举派悲痛，红首座在说话之前是否该先将自己的个人情绪放一放。”
“你...”红枫子正要开口反击，却被掌门瞪了一眼，虽然她略有不甘地闭了嘴，可还是狠狠地剐了一眼身边的木诺子。
这邵阳派中谁不知道清云峰首座红枫子与凌霄峰首座秦渊子是死敌，木诺子也是从几百年前就看着莫初拜师来的，莫初平日里虽说性子顽劣了点，可这丫头他多少有点心疼，红枫子如此戳心窝的话一出，木诺子自然也是面色一沉容不得她胡来。
听到红枫子的话，莫初几乎不可置信地将眸光投向掌门，许久，对方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要见师傅。”莫初的声音沙哑，似乎是硬生生地从胸膛里憋出来的。
她的话一出口，众人一致将眸光投向掌门，待其点了头后。便有一个青衫的弟子都过来领着莫初进了内堂。
秦渊子的尸体就躺在议会内堂之中，他的面容平和，似乎死时没有丝毫痛苦，据掌门描述秦渊子是被余臻一掌挖心而死。
莫初盯着秦渊子心口那个巨大的黑洞，紧抿着双唇，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师傅的尸体，除了面色苍白些似乎几乎没什么反应。
掌门站在一旁眸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后他叹了一口气，挥挥袖示意众人都退出去。
等内堂的门一关，莫初的唇上才滑出几滴血珠来，她是硬生生咬破了自己唇，莫初的面色苍白有如一页白纸，她盯着秦渊子的尸体看了许久后，才终于弯下膝盖跪了下来。
很久很久之后，久到前堂的人都散去，久到夜幕降临，打扫的弟子将议会堂的门从外面锁上后。
才从里面传来一丝压抑的悲鸣声，随后声音渐渐地大起来......
清晨苦修的内门弟子都说，那晚似乎听到了有兽鸣从议会堂中传来，好像在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