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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熬了整整一夜，方志荣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依然睡眼朦胧，提不起精神，他实在是太累了，浑身上下仿佛被抽了筋似的，上下都不自在，眼睛青涩难耐，要想睁开都十分困难，而且嗓子里面冒火，生痛生痛的。方志荣知道自己又上火了，这火每个月都要反反复复的来几次，像附体的恶魔，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去的时候如剥茧抽丝，总也好不利索，这让方志荣很难受，可又无可奈何，他曾经尝试了各种办法，都不是很见效，给他看病的老中医对他说，年轻人，你就是心火太旺，倒没有什么大碍，有时间多休息休息就好了。方志荣也想好好休息，可是市林业局大院就他一个拿得出手的大笔杆子，领导和同志有个材料什么的都想请他帮忙，他想闲都闲不下来，点灯熬油早是家常便饭，体内的无名之火也就经常上得去下不来，方志荣已经习以为常，唯一的办法就是死顶硬抗，盼望着放假期来临，然后好好休整一番。
方志荣还坐在桌上发呆，宁爱美喊了他一声：“志荣，快起来，郝主任来了。”
宁爱美当时正在窗口坐着，窗口对着大门，正巧看到郝大为匆匆忙忙的从大门里进来，知道郝大为一定是找方志荣有急事，急忙推了方志荣一把。
“糟了。”方志荣一下子清醒了：“肯定是熊局长急着要材料，我还没有认真地再看一遍呢。”其实昨天晚上方志荣已经对方案做了两次修改，可他还是不太放心，只怕其中出现什么大的问题，原来计划今天上午再修改，再润色，然后给熊局长交帐。方志荣没有想到自己睡过头了，宁爱美心痛丈夫，看他昨天夜里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黎明前才躺下，早晨起来不忍心喊他，只想让他多睡一会，只有宁爱美知道，方志荣安安稳稳睡个觉是多么的不容易。
方志荣还没穿好衣服，郝大为就已经进了门。
郝大为的心里其实七上八下的，可是看到方志荣睡眼惺松的样子，知道他又辛苦了一夜，话到嘴边又变了：“志荣，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很晚才睡。”方志荣还没来得及回答，宁爱美就插了嘴：“郝主任，志荣今天早上五点左右才上床迷糊了一会，我看他睡的正香，知道他实在是太困了，就没敢叫醒他。你看，都是我的不是，让郝主任你亲自跑一趟。”宁爱美的话让郝大为紧绷的神经略微有些放松：“呃，我知道志荣辛苦，只是那材料熊局长要的急，我就过来看看。”说完话，他看方志荣匆忙擦了把脸站到了自己的身边，于是对方志荣说：“那咱们走吧。”
郝大为直接把方志荣领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郝大为没有和往常一样大开着门和方志荣说话，而是等方志荣进来，自己上前关了办公室的门。方志荣感到意外，与郝大为任的目光一接触，又发现郝大为好像有话要说，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他想是不是自己误了熊局长的事，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定编定员方案再重要，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必须决定下来，这时候他才知道，要猜别人的心事，有时候真的比登天还难。方志荣正想着心事，郝大为开口了：“志荣，你跟我说实话，这一天多来你没有跟什么人接触吧。”
方志荣没料到郝大为会问这样的问题。他昨天一直在琢磨材料的事，然后就是去了趟朋友家，朋友请他和宁爱美吃饭，但是这一切都不可能有什么问题，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方志荣回答：“没有，我真的没有跟什么人接触。”
“那你没有说过什么不利于安定团结的话。”郝大为又问。郝大为问得很巧妙，方志荣却更加摸不着头脑，他真的不知道郝主任到底要知道什么，想知道什么？
“没有，郝主任，你是了解我的，我从来不跟其他人说三道四。”方志荣如实回答。
“这就怪了。”郝大为自言自语：“这事还真有些复杂。”郝大为认真地想了想，干脆开门见山：“志荣，昨天局长办公会议结束后，你到底有没有对收发员的吴风琼说过什么，我希望你说真话。”
方志荣想起来，昨天中午下班前办公室的几位女同志的确是问过他有关会议的事情，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再说三、四个女同志，就是借他几个胆子，方志荣也不会不讲组织原则，当着女人的面胡说八道。方志荣简单地把昨天中午发生的事给郝主任讲了一遍，斩钉截铁地对郝大为说：“郝主任，你一定要相信，当时我什么都没有对他们说，然后再也没有见她们的面。”
郝大为心里有底了：“志荣，这样吧，你把已经写好的材料带上，我们一起去见熊怀水。”
虽然郝大为没有明说今天早晨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方志荣已经觉察到，今天一定发生什么事，而且这事情一定和自己有关，不然的话，郝大为不会如此小心翼翼。
熊怀水的办公室开着，并不见人。
郝大为和方志荣在熊怀水的办公室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熊怀水才从外面进来，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明显的变化。“熊局长，小宋来了，你有什么事跟他说，我等会再来。”郝大为认为自己在旁边晾着，熊怀水说话不方便，主动提出了申请。“老郝，我看你就别走了，一起听听志荣怎么说。”这时候，方志荣的手里还紧紧的攥着定编定员方案，可就是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放，听熊怀水这么一说，整个心都揪了起来。
“志荣，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今天早上你们办公室的吴风琼说了，昨天局长办公会议的内容是你透露给他的，你怎么解释？”熊怀水的脸上虽然看不出有多少变化，可是方志荣听明白了，局长明摆着要兴师问罪。
短短的一瞬间，方志荣头上的汗“唰”的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