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浵恼怒咆哮,“我没有承认!我是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同时爱上两个男人?我爱的人是凤伦,不是你,我心里根本没有你,我绝不会再爱你这种‘阴’险卑鄙之人!我再也不想和你又任何瓜葛!”
“呵呵呵……伊浵,你可知,我爱极了你生气的样子?”这生动的俏脸,让他忍不住想咬一口。
他埋首她颈窝里,沙哑的笑声极是悦耳,笑声震得‘胸’膛起伏,也震颤了她的娇躯。
伊浵却越是生气,“你……你不准笑!我是在和你说实话!你放开我!”
他亲昵地拥着她悠哉悠哉地晃着,口气愉快,“这不是实话,你根本就是在说气话。”
“你的古丽娅郡主都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你还指望我爱你?而且,你这种风流成‘性’的人,在外面恐怕不只有我一个吧!如果我是古丽娅,早就阉了你!”
阉了他?看样子,她还真是恨透了他。“古丽娅倒是没有你这般有魄力!”他的手在她腰腹上游弋,与她腹中那个给他牵引的小生命玩起了捉‘迷’藏。
她却并没有察觉自己身体的异样,竭力否认,“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一定要救我爹,我一定要去和亲,但我绝不会和你在一起,我宁愿去给狼王当妃子,也不要和你在一起!”
“好吧,随便你。”他不想再让她大动肝火,否则,动了胎气就前功尽弃。
“你……你说什么?”她说给狼王当妃子,他一点都不反对?
“我说,随便你呀,你愿给谁当妃子,就给谁当好了。不过,如果要救你爹的话,你最好现在就入宫,否则凤‘露’公主被那些大臣威胁去了雪狼族,你爹就凶多吉少了。”
是,这才是正事。伊浵忙推开他,“你走吧,我要更衣入宫。”
“你‘吻’我一下,我才走,要不然,今晚我就睡在这儿了。”
见她犹豫不‘吻’,阿斯兰就干脆,大剌剌地躺在了那张大‘床’上,“如果凤伦看到我,所有的事情便都真相大白了。不过,他应该还不知道,现在的你,只属于我,不再是他的妻子。”
“你……阿斯兰,你不觉得你欺人太甚吗?我心里没有你,你还要我‘吻’你,这可是强人所难!”
“既然你心里没有我,才更应该‘吻’我,以证明你进退自如。”
“很抱歉,我从不‘吻’与我没有瓜葛的男人。如果你非要留宿,那就留宿好了,你和凤伦要杀要斗,与我也不再有任何关系。”她早已经心寒彻骨,没有必要再在乎他们。
她坐在梳妆台前,拆散了长发,兀自梳理发髻。
阿斯兰在那个位置,正好看到她应在镜子里娇美的脸。
细想来,他竟然已经许久没有看她静静地坐着梳妆打扮。上次在狩猎围场,把她抱到树林中施救时,她一脸的冷‘艳’浓妆,美得惊心动魄,诡‘艳’地仿佛不是她。
伊浵对镜优雅利落地把乌黑如缎的长发绾成飞鸾髻,选了与衣裳搭配的蓝‘色’簪‘花’与发簪戴在发髻上。然后,她在脸上薄施脂粉,一番描眉画目,又在腮骨上涂了淡淡的珊瑚红的胭脂,让粉腻如脂的肌肤透出‘诱’人的嫣红。
她没有披披风,只在手臂上挽了一条橙红‘色’的宽阔纱带,代替了披肩。但仅仅如此简单的装扮,便如神‘女’一般,一举一动,飘逸优雅,让他欣赏不够。
伊浵刚从衣柜前转身,却正撞进阿斯兰宽阔的怀中。
“妆容浓了,你什么时候爱上这种浓‘艳’的妆容的?我竟不知道。”
她转头躲开他的‘唇’碰在脸上,“让开。”
“相信我,凤伦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没有必要如此为他装扮。”
“谢谢提醒。”她推开他,淡然一笑,“但是,我习惯了这样的面具。”
她走出去,却并没有忘记随手带上‘门’,不让人发现他的存在。
阿斯兰看着她的身影在窗格内越来越远,不禁苦笑。
他当初不带她走,只是想让她安然活着,没想到,他一转身,已经让她遍体鳞伤。如果画上那样的浓妆,戴上那样淡漠的面具,才能让她感觉好过,那就随她吧。
皇宫,御书房外,朱红的宫廊柱子上,盘龙祥云神圣肃穆。
伊浵仰望着那些支撑着巍峨宫殿的柱子,只觉得自己渺小地如同蝼蚁。这雕梁画栋的皇宫,她来了,又走了,都不曾仔细看过。
有些景致,总是在临别之际,才发现是最美的。有些事,有些人,也总是在临别之际,才发现竟如此不舍。
她想起凤伦质问怀疑的眼神,心里很痛,但她记忆中更多的却是,他为她洗手作羹汤,与她苦中作乐的情景。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忙用帕子按了按眼角。
徐厚是从御书房里出来的,他甩了下浮沉,对伊浵恭敬行了个礼。
“王妃娘娘,这会儿文武百官都在,靖王殿下不方便出来与您说话,他一会儿就回府,您实在没有必要在此等候。”
“徐厚,你是没有带耳朵,还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伊浵转身,威严盯着他尴尬惶恐、施了厚厚脂粉的脸,“我不想骂你,也不想打你,但没想到你竟会睁着大眼说瞎话!”
“王妃娘娘,奴才……奴才……”徐厚尖细着嗓音,无辜地快要哭出来。
伊浵猛然揪住他的‘胸’襟,“我让你通传的是,我要觐见,我要代替凤‘露’公主去和亲!你是聋了吗?”
徐厚‘欲’哭无泪,“王妃娘娘,您饶了奴才吧!奴才已经依照您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是靖王殿下让奴才这样出来转告您的,他说您晚膳喝醉了,在发酒疯,让您马上回王府。”
伊浵推开他,径直走向书房大‘门’。
徐厚忙跟上去,跪下来,抱住她的‘腿’,“王妃娘娘,不可以呀,擅闯书房是死罪!靖王殿下有令,让您回府,您就先回府等着吧。”
“滚开!”伊浵踹开他,“今日,就算是死,我也要去救我爹!”
她终究是力气薄弱,没能甩开年富力强的徐厚,倒是御书房的‘门’,被突然拉开。
冷怒的凤伦立在‘门’内,“你就这么想离开我?我们团聚还不到一天,穆伊浵,你只想救父,可曾想过我?!”
“你已经不想再要我了,何必再装出伉俪情深的样子?这会儿,没有人喜欢看这一幕。”
凤‘露’强压着怒火,低沉斥责,“你说什么蠢话?”
她转开头,不再与他对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冷冷地戳中他的心事,“你已经从心底嫌弃我,何必再伪装?你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你的心!你是一个容不得瑕疵的人,现在,你已经不爱我,我在你眼里,只是一个脏东西!”
他跨出‘门’槛,挡住那些人愕然看出来的视线,将她护在那些古怪的视线之外。“穆伊浵,马——上——住——口!你可知你这番话,比对我凌迟还残忍?”
她知道自己残忍,如果不残忍,他如何舍得让她走。“如果凤‘露’去和亲,我爹只会死得更快。”
“伊浵说的没错,如果凤‘露’去和亲,只会害死丞相。”说这话的人,正是沿着宫廊走过来的贤贵妃,“伦儿,如果你不同意伊浵去和亲,可以找一个合适的‘女’子,让你父皇册封她为公主,代凤‘露’出嫁和亲。”
“贵妃娘娘妙计!”伊浵失笑,“不过,为了救我爹,却要害别的‘女’子,以我爹的‘性’情,他若是知道,怕是会自杀。退一步想,为人父母者,谁会舍得自己的亲骨‘肉’远去蛮夷之地,受尽凌辱作践?”
凤伦恼怒的双眸泛出‘阴’森的绿‘色’,“如此说来,你是打定主意了?”
“凤伦,我爹对你有教导之恩,俗语有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希望你能为他多加考量,而不是在这个时候放弃他。”伊浵慎重提醒,“有他在,你如虎添翼,将来也会有机会收回割给雪狼族的城池。凤‘露’公主对你一片痴情,她与你自幼一起长大,你册封她为你的王妃,为你的皇后,你们正好是天作之合的一对儿。”
“不准再说下去,不准再说……”他征战北疆,数不清自己多少个日夜不曾休息,他为的是将来能与她长相厮守,这个结果不是他想要的。“我不准你去,不准你离开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你做过什么,你都是我的妻!”
他伸手想抱住伊浵,伊浵却后退,躲开他的碰触。
“凤伦,对不起,我不想再和一个嫌弃、怀疑、不再爱我的男人拥抱,现在的我,也不配再做你的妻。”
“伊浵,我从没有嫌弃过你!”
“你告诉那些使臣,明日一早就启程吧。我怕我爹在雪狼族坚持不了多久。”说完,她绝然转身,一步一步走下御书房前冗长的汉白‘玉’台阶,蓝‘色’的蛟绡纱袍,拖曳,如抹不开的忧伤。
贤贵妃抬手,在凤伦肩上安慰地拍了拍,“伦儿,母妃不知伊浵为何突然作此决定,不过,她是真心为你好,此去雪狼族,正是为你争取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五凤王朝几经战‘乱’,急需休养生息,别忘了你的大事。只有坐上高位,你才有可能把她带回来。”
凤伦颓然叹气,“是,儿臣谨记。”
“凤‘露’不适合和亲,却也不适合做皇后。若你想要她,就让她做个普通的妃子吧。”
凤伦凝视那个远去的窈窕蓝影,“后宫的事,以后再说吧。”
这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穆伊浵,再也没有人与他同甘共苦,再也没有人与他煎熬冷暖酸楚也甘之如饴。
现在,天下是他的,他却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不想如此活下去,悲哀的是,却已无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