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这发簪单独看着艳俗,戴在她的发髻上,却有种无法形容的绝艳美感。
“别高兴太早。”他冷哼。
“我就高兴!”看着他生气,是她目前最大的乐趣!
伊浵哼着小曲,大剌剌地东看看西瞧瞧,左手很快多了两串糖葫芦,右手多了两包水晶小笼包,手臂上还挂着刚买来的妖精美人儿的描花面具……啧啧,有钱的感觉,真好!
正在她得意之时,一个灰色皮毛的四爪动物突然扑上来。
伊浵毫无防备,整个人惊呼后仰踉跄着蹲坐在地上,屁股痛得差点开花,冰糖葫芦落在了地上,好在小笼包包在纸包里……
她以为情急之下,阿斯兰会伸手环住她的腰,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反而只在一旁冷冷地盯着。这男人是在报复她刚才的诡计吗?也太没气量了!呜呜……她可怜的屁股呀!
那个灰色皮毛的动物在前爪落地时,变成了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他脖子上还戴着一条粗重的锁链,他暴戾狂野,双眼莹绿,让周围的人尖叫逃窜,让伊浵也顿时小脸煞白——狼人?
她却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狼人,她竟然不怕阿斯兰。
“小姐,救我!”
听清楚男孩的求救,伊浵忙按住心口,“有人在追你?”
她的问题刚出口,就有两个壮汉满头大汗地追过来,怒视着男孩,“小畜牲,竟然还敢跑?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小姐,求求你,救我。”
伊浵不明白,为什么这男孩会向她求救,而不是像一旁看上去很贵雅,很壮很有钱的阿斯兰求救?!
见壮汉要拉走男孩,她忙开口,“住手!”
“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这是雪狼族的俘虏,要买去做奴隶的。”
“既然可以买卖,我买下他。”
阿斯兰从旁抿了下唇,未发一言。
“二十两银子。”
一个狼人卖二十两?伊浵看向一旁的阿斯兰,见他竟然看着自己的同类被出售而不发一言,不禁失望摇头。
阿斯兰却因为她的失望冷怒转开头,这个女人自以为聪明,还不是做了傻事?她凭什么用那种失望的眼神盯着他?!他一定是脑子犯浑,竟然会因为她的一个眼神而懊恼?!
伊浵拿出自己所有的钱,递给壮汉,“这些够了吧?”
“小姐太客气了!”
“等一下。”阿斯兰这才开口斥责伊浵,“愚蠢,他说要二十两,你干嘛全都给他?”
“生命本无价,我给出我所有的钱,是对这条生命的认可!”
阿斯兰冷绷着脸,“愚不可及,若都像你这样,人牙子都成了天下富主。”
“……”
壮汉忙把多出的银子退给了伊浵,然后仓促转身。看那样子,主人要生气了,难道是他们把价钱说高了吗?
“两位壮士等一下!”
那两个壮硕的男人却因这轻轻柔柔的唤声惊恐地抖了一下,两人僵硬地转过头,眼神都探寻掠过阿斯兰的脸,才看向伊浵。
“姑娘……您,您还有什么事?”
“麻烦你们给这个男孩打开他脖子上的锁链,他戴着这东西,一定很不舒服。”
两个壮硕的男人相视,颇有些为难,“小姐,这狼人野性难驯,我们放开他,他恐怕会……”
“我相信他不会袭击他的救命恩人,狼是最重感情的动物,人对它好,它会数倍报答,人对它不好,它才会咬人。”
两个壮汉见阿斯兰若有所思,没有发话,这才给男孩打开锁链。
然后,就这样,伊浵把手上的水晶小笼包给了男孩,让他先填饱肚子,然后又买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和毛巾,并带着她到了河边。
阿斯兰不明白她到河边来做什么,当看到伊浵浸湿了毛巾,亲手给男孩擦脸和脖子、以及赤膊的上身时,他的怒气又涌上来,心底有刺痛,有酸涩,有纠结,这复杂的感觉让他费解,让他闷闷地握紧了拳头。
这该死的女人,与他不在乎男女之别也就罢了,对别人竟然也这样?
十四五岁的雪狼族男孩已经成年,因为伊浵轻柔的擦拭,他僵硬地一动不敢动,只错愕凝视着面前绝美的俏颜。
这样温柔,善良,又美丽的女孩,主人怎么舍得用她做复仇的工具?她含笑的眼睛清澈洁净,他不忍对她做出任何邪恶的事情,若是非要对主人有个交代,他宁愿引颈自刎!
“我长这么大,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你爹娘呢?”
“早就死了,我不记得他们的样子。”
“他们没有离开你,一直在天上守护你,所以,你今天才会遇到我救你,这是冥冥中他们对你的保护。”伊浵将擦得乌黑的毛巾放在河水里揉洗干净,再次给他擦拭身体。“从今天起,你要重新做人,好好地爱惜自己。哪怕你没有朋友,没有父母,也不要再被人抓到当物品买卖,你要尊重父母给你的性命。”
“可是,活着……真的好难。”他眼神畏惧地看了眼站在不远处冷如死神的阿斯兰。
“你每天都能看到阳光,花开,人群,还有月亮和星星,这就是幸福,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人生在世,要想好的一面,要知足常乐。”
伊浵拉住他宽大的手,给他擦拭手臂,“你看,你长得这么壮,完全可以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然后找一个爱你的女人,好好过日子。”
“嗯。”
伊浵见他红着眼眶释然一笑,便知他已经听进她的话,“好了,你在这边把自己洗干净,然后,换上我给你买的新衣服,就去找一份工作讨生活吧!”
说完,她拍了拍他的肩,以一个大姐大的眼神看了他最后一眼,走上岸去,“阿斯阿兰,我们继续去玩吧。”
阿斯兰不明白,这样就完了吗?这完全不合乎他的计谋呀。
她不是应该愚蠢地带着那个男孩去一个住处安顿吗?然后,男孩攻击她,他再出面警告她,不要轻易拯救和相信任何人,然后,她在他怀里感激地痛哭流涕。
男孩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见主人递眼神过来,他忙叫住伊浵,“姑娘……”
伊浵转头,“我知道你想跟着我,不过,我身边很危险,可能会被人追杀,如果我收留你,就是连累你。你是个男子汉,要靠自己努力,明白吗?”
“这……可是,我可以给小姐抵挡危险呀。”
“谢谢你这份好心,我没有救错人。但是,真的不必。”
男孩忙又说,“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
伊浵摇头,“相逢何必曾相识?!”
见阿斯兰也要走,男孩忙跪下来,“殿下,请您放过这位姑娘吧!她是好人,虽然穆项忠是主人的仇敌,但这位姑娘是无辜的。”
“回去找苏嬷嬷,让她给你安排个差事。”
“谢殿下!”
当晚,伊浵被他安顿在一家酒楼客房中。
逛了一天,吃了一天,玩了一天,她累得精疲力竭。
她一进门就扑向那张柔软宽大的床,脑袋接触到枕头,就闭上了眼睛。
无奈,她刚躺上床,却又被阿斯兰拎起来。
“穆伊浵,来见过苏嬷嬷。”
什么嬷嬷?还姨妈哩!她睡眼朦胧,他一松手,她又没骨头似地瘫在床上。
“我好困,明天再见。”
阿斯兰并没有强迫她,对等候一旁、冷刻凝视着穆伊浵的中年女人一摆手,示意她退下。
他和衣躺在伊浵身侧,不羁地勾住她一缕长发放在鼻息前嗅了嗅,缠在手指上把玩着。
“伊浵,我特意找来苏嬷嬷给你教授官家与宫廷礼仪,在古代如何穿衣打扮,你也不懂,根本无法正常生活……”而且,她对男女授受不亲这类事,最应该加强,他可不想看到她再亲手给别的男人擦拭身体!
注意到她呼吸均匀,他挫败一笑,“我苦口婆心,你竟然睡得香甜?”
她睡容恬美,孩子似地,不再有白天的桀骜、古灵精怪与恰到好处的防备。
绣着朵朵白色蔷薇的粉红纱袍熨帖修身,本就婀娜的身段越是显得玲珑有致。长发如云般绽开在枕头上,这样的她,宛若睡着的美人鱼。宽大的领口却因为她侧着的睡姿而松散,颈项颀长秀美,锁骨纤细柔美,还有领口半露的酥胸白腻如脂……
他惊觉自己的异样,忙从床上跳下来,如躲避瘟疫似地远远逃开那张宽大罪恶的床榻。
他对她失控太多次,尤其是今天,这个女人弄得他冷静的情绪真可谓千变万化。
他走到外间来,去被恭敬端立候命的苏嬷嬷吓了一跳,忙调适气息,遮掩自己的失态。
“苏嬷嬷竟还在?”
“主人对这位姑娘……”苏嬷嬷欲言又止。
识人无数如她,从没见过有谁敢在主人面前如此无拘无束,无礼乖张。
她也不曾见过,不苟言笑的主人对哪个女子如此纵容宠爱。
“主人真的打算让她做丞相府的暗人?”
“你先退下。”
“请恕奴婢多嘴,若这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就该是主人的仇人,主人不该沉迷于儿女私情。”
“滚出去!”
苏嬷嬷被斥得一凛,忙佝偻着身子退出去。
他一挥手,熄灭了所有蜡烛,房内顿时一片黑暗。
高大的身影仍是停驻于外间与内间的珠帘处,进退维谷,却显得寂寥、落寞又无奈。
而床上的伊浵躺着未动,却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视线锁定那个宛若天神般不凡的背影,身上却一阵寒凉,心里强烈的无助感弥漫着,却让她透不过气来。
正如他白天对她说的,不在乎,就不会难过,不会受伤。她已经体无完肤了,还是不要再自讨苦吃的好。
穿越的第二天。
伊浵一早醒来,就见一个风韵犹存的锦衣中年女人立在床前,用堪比利剑的眼神严肃苛刻地审视着她,脸色阴沉铁青。
这女人不是丞相府的大夫人,是阿斯兰昨晚说的苏嬷嬷。
“姑娘睡得好惬意,让奴婢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早膳早就凉透了。”
“我没有要你等呀。”她无辜地眨了眨朦胧地睡眼,慵懒伸了个懒腰,“睡得好饱。”
不过,被一个女人这样盯着看,就犹如芒刺在背,实在不舒服。“嬷嬷是妒忌我年轻貌美吗?”
“奴婢也年轻过,无需妒忌。”苏嬷嬷绷着脸。
“那就是你妒忌我躺着你站着喽。”
“姑娘为何如此说?”
“因为你的眼睛里写满了妒忌与憎恨。”
“……”
伊浵下床梳洗。
“苏嬷嬷,我不需要人伺候,也不需要人教导,我更不会为任何人效命,还有,我不会再和阿斯兰有任何牵扯!你走吧。稍后,我会自行离开。”
苏嬷嬷如释重负,收起自己犀利的眼神。
“既然姑娘不为难奴婢,奴婢也不好为难姑娘。”她取出一锭银子放在她面前的梳妆台上,“主人有事在忙,今日没空过来,姑娘既然已经决定了离开,我代主人送上盘缠,恕不远送。”
离开客栈,伊浵满大街地溜达了一圈,逛逛,停停,这边瞧瞧,那边看看,自得其乐。
最终,站在了一座能让她片刻就变成富婆的花楼前——逍遥楼。
晴好的阳光下,一个个姑娘浓妆艳丽,花枝招展。整条街都被这股子浓郁的胭脂香粉浸染,这气息让伊浵觉得亲切。那些莺莺燕燕的娇笑嗔怨,却让她不敢恭维。
经过通传,她被一个小丫鬟带入逍遥阁的楼上。
不要误会,她不是来卖身的,她是来找工作的。
“你要做梳妆丫鬟?”老鸨极具“商业性”的眼光审视着她,严苛程度与苏嬷嬷不相上下。“姑娘容貌倾城,可是入宫做皇妃的胚子,若是不卖身只做丫鬟可是赚不到几个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