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小斯之后,古云清就陷入了沉思。
她原本想着拉上胡少卿合作,就有了资金保障能够直接开一家火锅店,现在这个方案破灭了,她得想想以后的谋生之路,画春宫这个太耗费脑力,她最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
古云清皱了皱眉,难道还像原来想的那样?在镇子上面摆个小摊,早上卖早点、胡辣汤,中午卖米线、酸辣粉、鸭血粉丝?这些东西如果摆摊子去卖的话,挣的钱肯定不多,攒够开火锅店的钱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明明十分迫切渴望想要做的一样事情,一下子就落空了,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受,古云清皱着眉,嘴角下垂,一脸的不甘心,她有些痛苦的抱住头,嘀咕道:怎么可以这样!我的火锅店……
心情再不好,还是得回归现实,现实就是剩下十几天的时间,她要画上四本春宫!现在灵感枯竭,头都快炸了,也想不到新鲜的情节,难道要画S(敏感词汇)M?古云清猛地摇了摇头,不行不行,方式有点变态。
抓耳挠腮到半夜,也没能将这本拖沓了三四天的画册给弄完,最后困得实在不行,古云清才脱了鞋爬上了床,合上眼的时候心里想着明个让胡掌柜安排一下,去怡香楼找找灵感!
第二天,古云清一觉睡醒已经日上三竿了,阳光透过屋中破旧褪色的木窗投射进屋子里,让这屋中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暖黄的光,书案、笔筒、宣纸、砚台、书架……一切都是那么的古朴而又充满了古色古香。
堂屋里面,刘芸娘已经摆好了饭菜,白面馒头上面冒着热气,青菜,稀粥,吃食虽然简单,却散发着淡淡的小温馨。
萍儿看见古云清起床了,去帮她打了洗脸水端过来,小脸带笑:“大哥,你醒啦?”
古云清接过她手中的洗脸盆,摸了摸萍儿的头:“嗯,娘做好饭了?”
萍儿点了点头,笑着道:“恩,娘说你昨个睡得晚,做好饭就没喊你,说等你醒了咱们再吃饭。”
古云清心中一暖,这种日子真好,时光静好,有人疼爱。
清晨暖黄的阳光打在她脸上,衬得她一张清秀小脸上的笑意愈发温暖。
吃饭的时候,刘芸娘端着饭碗,瞅着以前风濯坐的地方,温婉的眉目微微一蹙,叹息道:“也不知道风濯那孩子现在到哪了……”
小小的四方桌,少了一个人还是很明显的,古云清咬了咬筷子,将嘴里的饭菜咽下,没有说话。
萍儿眨着大眼睛,不无担心的道:“也不知道濯大哥家的亲戚好不好,会不会像大娘一样……”
她这么一说,刘芸娘也担心起来了,秀眉蹙得更紧了:“应该不会吧!清儿,风濯有没有跟你说他要去找什么亲戚?”
古云清摇了摇头,风濯去找亲戚就是她随口胡诌的借口,不过她也不知道风濯要去干什么,难道……古云清眸光闪了闪,心中暗暗猜测他离开应该跟山上的那两位老人有关系。
早饭吃过之后,刘芸娘在灶房里面洗刷碗筷,萍儿去王婶家找王小胖玩去了,古云清则出了门,往张远家去了。
走到张远家院门外,隔着低矮的土墙,古云清看见院中有一个妇人正在往晾衣绳上面搭衣服,这妇人约有四十岁,一身灰色斜襟布衫,耳边隐隐有几根银丝,脸上皱纹很多比村子里同龄的妇女看上去都要沧桑些。
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想那张远的娘拉扯他长大定是极为不易的,古云清心中对张氏多了些敬意。
她上前敲了敲门,出声道:“张大娘,张远在家吗?”
院中的张寡妇隔着矮土墙往院外瞅了一眼,看见古云清的时候,脸上出现疑惑的表情,打开院门的时候,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子?找狗娃干啥?”
古云清友善的笑了笑:“大娘,我是古家的清小子,来找张远有点事。”
张寡妇深居简出,两家来往也不多,所以没怎么见过古云清,是以才不认识她,这会听她一说,脸上表情马上变了,笑的十分和善:“原来是清小子,快进来!”
古云清温煦一笑,进了院子。
张寡妇对着屋子里面喊道:“狗娃,清小子来找你了!”
“啥?”屋子里传来张远的声音,很快就听见他又说道:“云清来了?”
张氏对着古云清笑了笑,没了防备和冷硬,和蔼的道:“之前狗娃去捉鱼差点被水淹了,大娘还没谢谢你呢!说起来大娘本该亲自去你家一趟的,可又怕村子里的人说闲话,就没有去。”
“我那也是碰巧遇见了,您也别放在心上,都过去了。”古云清笑着道。
张寡妇之前对古云清救了狗娃就心存感激,这会见她又有礼貌又不像村中其他的混小子一般,于是打心底喜欢她。
张远已经从屋子里面出来了,看见古云清就抓了抓头,惊讶又开心的道:“你咋来了?”说完之后又憨憨一笑:“你来找我有事吧?”
张寡妇在一旁笑着骂了句:“傻孩子,还不请人家去屋里面坐坐?”
张远‘嘿嘿’一笑,有些傻气的对古云清说:“快……快进来坐。”
古云清觉得张远这呆呆傻傻的样子十分可笑,脸上却保持着温润有礼的浅笑,跟着张远进了屋里。
张远给她搬了一把小凳子,还特地擦了擦,抓了抓头发,憨憨的说:“坐吧!”
古云清坐了下来,打量了一下屋中陈旧单薄的摆设,心中已经了然,张远他们家过的也不怎么好,要是稍微有一点家底,只怕张氏也不会让张远去镇子上的棺材店里做工的,毕竟与丧殡之事有关,沾了死气,不吉利,想必日后说亲也没有哪家闺女愿意嫁过来。
张远见古云清从一进屋就不说话,踌躇了半天,才问出口:“云清,你找我有啥事?你别……别不好意思说。”他拍了拍胸脯,义气的道:“有啥事你只管吱声。”
古云清见他这副侠肝义胆的样子,不由‘噗嗤’笑出声来:“又不是让你上大山下火海,这么郑重干嘛?”
“啊?”张远愣了下,随即又抓了抓头发,憨笑着道:“哦!”
在院中晒衣服的张寡妇,听见笑声往屋子里面看了一眼,见自个儿子正跟清小子有说有笑,顿时觉得慰藉了许多,村子里的孩子都嫌狗娃在棺材店做活晦气,不愿跟他亲近,他平日里连个朋友也没有,性子就越来越闷,这会瞧见他跟人处得好,她心里也放心了。
“我明天想去镇子上一趟,你什么时候回棺材铺?”古云清笑够了,就说起了正事。
“我明天正好要回棺材铺,你要去镇子上的话,咱们俩刚好一路去。”
张远在镇子上的棺材铺干四天回家呆一天,古云清来之前就算了算日子,知道他明个要回镇子上,才来找他的。
“你会赶驴车吗?”古云清侧头问道。
张远对上她清亮的眸子,有些害羞慌乱的躲开,心中微微泛起一阵涟漪,有些磕巴的道:“会……会……一点儿,我……我……在棺材铺里……会赶棺材拉驴车!”
他一说完,古云清一双大眼弯了起来,嘴角抽搐了下,哭笑不得:“赶棺材拉驴车?”
张远点点头:“嗯……”他抓了抓头发,好像反应过来了,脸一红笑道:“不是……不是,我是说赶驴子拉棺材。”他‘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古云清本来想要笑来着,但是看见张远低着头快缩成了一个鸵鸟,也就不好再取笑他,嘴角弯了弯,竭作平常:“那明个咱们赶驴车去镇子上,你顺便教教我咋赶驴车。”
“行!”张远抬起头,大眼睛亮了亮,干净利索的应道。
跟张远说定了之后,古云清就离开了,俩人约好明天吃过早饭就往镇子上去。
往家里回的路上,遇见村里的人,古云清虽然不认识,却朝人家都笑了笑,估计是因为知道他们家来过贵人,村子里的人态度都和善了许多,还有两三个妇人跟他打招呼。
刚走到家门前,她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急促的驴叫声,还有萍儿的咆哮声:“别牵我们家驴子!你不准牵我们家驴子……”
古云清赶紧推开院门,快步走了进去,一进院子就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抓着她家驴子死命的往外拽,一旁的刘芸娘一脸焦急和无奈,萍儿则挡在了驴子前面,伸出两只手拦着。
古云清赶紧走过去,一把将萍儿拉开,生怕万一驴子抬蹄伤到她。
萍儿一见她回来了,马上眼眶里面就有了泪花,指着那拉着驴子的少年道:“大哥,光宝要牵走咱们家的驴子。”
被叫光宝的少年,长得跟刘迎春十分像,高额头,颧骨凸出,一双小眼。
回过头瞪了一眼萍儿,连带着瞥了一眼古云清,一脸高傲的道:“是奶奶让我来的,奶奶说了,这驴子是大家伙的,不能只你们一家子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