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出乎意料的窄,之所以说出乎意料是因为它的宽度不一,有的只有一节指头,有的还缺了一节。我为什么能发现缺了一节?很简单,我从上来,石阶之间的距离大概是成人的一个手掌的高度。但到了某处我要伸上去两个手掌高度才扣到台阶,这还不是缺了一节是什么。有一点是和我想的一样,爬得越高石阶越凿得更进去,坡度也越来越缓——可依然陡峭。
这就是在爬梯子。我必须十分小心,下面是河,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石洞。虽然有透气孔,但要是说这里面的环境不潮湿是假的,石壁碰上去像是冰箱急冻格里的冰块。重要的是它长了不少青苔。
青苔下那一层薄薄的泥让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脚下是踩着台阶,可是我手一滑,重心靠后什么都白搭。我不敢往下看苏小馨是不是就在我脚底下不远,因为我怕我的下巴或者脑袋顶一顶到台阶就把自己顶出去了。有句话说得好:不要拿生命开玩笑。
在爬上去的过程中,我注意到上方那点光亮并不像是阳光或者月光,无论是哪种都不可能对得准洞穴直射下来。除非洞口足够大,再者就是洞口参照了行星运行的轨迹。不过那样也太夸张了,那光亮还忽隐忽现。
我停下来休息一下,叫了一声苏小馨。听到回答,好像就在下面很近的地方。
歇了一会儿我继续往上爬,这时候,手边忽然滑溜溜的,我顺手甩了一下,然后一个什么东西落到我的手上。
我正好奇那是什么,忽然它就缠上了我的手臂,细细的……登的一下,我看见它竖起来了。那是一条蛇缠在我的手臂上,等我意识到是蛇时,我的下意识早已做出了反应,手就用力一抖。然后我就大喊大叫:“蛇!蛇!有蛇啊!”
“不要动!”
一声尖叫就在我的耳边发出,同时我感觉到屁股被一只手托住,背后贴上了一条手臂。
“这里的蛇不会咬人,就像我们的猫狗宠物一样温顺,很亲近人的。你不要怕,除非有人专门用毒药驯养蛇类,不然都没有毒蛇。你只是挡它的路了,等一下你看它会绕过你继续走它的路。”
在我的右边,苏小馨呼出的气息扑到了我的脸上,她的声音是那么地平静。于是我的恐惧的内心也随之平静下来。“不要动,它不会咬你。”那条小蛇绕着我的手臂钻进了我的衣袖里,刚刚平静的心突然又快要爆炸了!那条蛇爬到我衣服里面,衣服是湿的,紧贴我的身体,因此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条蛇正在探头探脑,吐着细长的舌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以为是条泥鳅在我身上。
那条蛇在我腰上绕了几圈,绕到前面,我就轻轻往后拱一下,生怕压到它然后被狠狠咬一口。我最怕两种动物,蛇和蜘蛛。
真是让人郁闷,那家伙竟然钻到接近我的屁屁的地方了,好在我扎了皮带,小蛇撞了几次没钻得下去。最后它从我的衣服下摆挤了出来,过了一会儿再也没回到我身上。我彻底大松一口气,这绝对是我和蛇类最亲密的一次接触,希望是最后一次。
等我回过神仍心有余悸,发现自己的手已经麻了,刚才怕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还好有苏小馨定着我……等等,苏——小——馨!石阶的宽度只能容纳一个人,她是怎么上到我旁边来的?
“快点上去,我这样很难受。”
我忙不迭答应,继续向上爬。我懒得理她怎么上来的,既然这个世界已经刷新了我的认识,她这点小事来比就微不足道了。大概是她一只手插进石壁里,两只脚顶着墙壁,形成反作用力,空出来的那只手用来定住我。的确,要是这样的确很难受。
向上爬了十几分钟,好像离洞口还远。这时我的手上有一种湿润的感觉,并且带着一股重量。
“姐。”我停下来。她在下面回话:“又怎么了?”“又有一条。”她语气不耐烦,说:“你敢掉下来我打死你!别乱动,镇静,跟你说了它们不咬人。”“这条比刚才的大……”“这里的蛇就是越大的,越不会去咬人,它们只是借过。”
我努力使自己相信苏小馨的话,冷静下来,但这条实在比刚才的吓人,凭感觉这条蛇足足有我小手臂那么粗。“姐……我想我还是停一下,让、让、让——它先过吧。”尽管它不会咬人,但也太吓人了。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可眼不见比亲眼看见还不干脆。
大蛇和小蛇一样,绕着我转了几圈,最后从我衣服下摆钻出去。
我的脑海里浮现一个画面:蛇宝宝贪玩跑出去,蛇妈妈做好了饭就出去找蛇宝宝回家吃饭。但蛇宝宝太调皮捣蛋,蛇妈妈就一直追它,喊它回家吃饭……换了别人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笑话,现在我实在笑不出来,滑稽之中透出恐怖。别想了。
心里安定之后,后面的石阶爬起来比较轻松,毕竟有两条蛇从我身上爬了过去,而且我欣然接受了这个事实,所以胆子放得开了。胆子放得开了,心里轻松了,力气就出来了。
石阶的角度小了很多,我扬起脸看上面,不知什么时候,之前看到那个亮点已经没了,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咋回事儿?难道一片乌云遮过来了?我接着爬呀爬,边爬我边留意上面,别撞到顶了不知道。我想起来苏小馨有手电筒,便要叫她拿出来照上面。
忽然,一束耀眼的金色光芒从上方打了下来,亮得我睁不开眼睛。
看来快到了,爬石阶越来越轻松,它的坡度变小,差不多可以说我是半趴在上面。
就要到了,就快到了。我在心里大喊,内心无比兴奋。光亮熄灭,隔了十几秒再次亮起。奇怪了,这天上的云不仅厚啊,还分开了不少缝隙啊。
现在我就像一只猴子,飞快并准确地扣住每条石阶,不停地往上爬。终于,我的手扣不到石阶了,扒住了一片平整的地方。我小心翼翼地把两只手都放上去,确认是一块平地,然后慢慢上去。手撑着地板,上身往前探,确定没有墙壁才放心上来。我往四周摸了摸,光亮刚刚灭了,看不见自己位于哪里。
我在的地方大概是一个两平米的空间,屁股后面就是那高高的石阶,若是一屁股坐下去尸体都找不到。向上摸去,却是一个大大的空间,摸不到顶,除了屁股后面其它的方向都是墙壁,没有石阶了。
我猜现在应该是两种情况:第一,洞口离我很高,起码有两米半,因为我本人身高就一米七了;第二,洞口的位置偏了,之前看见的光亮是直直下去的,最后一段石阶缓了许多,那么这个平台就不是正对着洞口了。真它姥姥的衰,哪种情况都不妙啊!不对,第一种情况我还可以和苏小馨合作上去。
哦,苏小馨。
我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刚听到她的回应,我的头顶就落下了耀眼的光芒。光芒照亮了这个平台,果真是个平台,地面铺了石板,墙壁是人为砌好的。我抬头往上看,惊喜地发现洞口正对着我,接着就看到洞口上面……站着一个人。
“苏……啊!”那个人突然把手臂从洞口伸下来,一把揪住我的衣服把我拎了上去。上去之后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哆嗦,外面太冷了,没有一丝光亮,压根不是白天,一片漆黑,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眼前这个人——看着像人,我可是有一百多斤的人,他一只手就把我提上来了,洞口的确很高,他至少要趴在地上才够得着我——拎着我看了半天,然后甩了下手把我丢在一边。坐在地上我才反应过来我是被人提上来了,我立马就怕了:“你、你、你是什么东西?”
在我问话的同时,那人把手伸进洞口,光束在另一只手上亮起。接着我就看到他把下面的苏小馨拉了上来,她上来的第一句话:“拿到了吗?”她问他。那个人的声音略带沙哑:“很顺利。”
“嗯?他呢?”苏小馨转头才看见了我,“哦。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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