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良说:“我刚出生时身体弱,我爹娘对我最大的期待就是能健健康康地长命百岁,所以我的乳名是百岁。”
安母略显激动地说:“长命百岁,多好的期待呀。老大人和老夫人不求您升官发财,但就您身体康健,很是豁达呢。”
安萍儿在心中默念了几遍“百岁”,觉得还是自己的乳名“平安”更好听,遂很开心。
周远良察觉到在自己说出“百岁”那一刻安母貌似马上要热泪盈眶了,但她马上又压制下了自己的情绪,让周远良怀疑是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周远良暗暗对自己说:“肯定是看错了,‘百岁’这个乳名很平常的,没啥好激动的。”
三人正闲聊着呢,安父一跛一跛地走了进来,大喇喇地坐在预留的那把椅子上。
安母温柔地对安父说:“平安她爹,刚刚才知道我跟周大人也算是同乡呢,周大人是昭临州司马周老大人的公子呢。”
“嗯。”安父这种武林高手耳力是非常棒的,刚才他在院中就已经大概听清屋里的聊天内容了。按照安父的性子本不会配合着演戏的,这是给安母面子才答应了一声。
不得不说安父的气场有够强大呀,他冷冰冰地往那一坐,屋里瞬间就一片沉默。
正当安萍儿想说点什么打开一下尴尬局面呢,只听安父问周远良:“县衙里很闲吗?”
“……”周远良额头上的青筋直蹦。堂堂县令大人来你们家串门你问县衙里是不是很闲这什么意思?是觉得县令大人干吃饭不干活喽?好在周远良定力很不错,立马就口气和缓地回答说:“是呀,最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万事如意。”
“噗!”安萍儿想到这是自己先前时用来答复周远良的词结果周远良一转身就用来答复自家老爹,觉得蛮有意思的。
安父貌似不太满意地看了女儿一眼,然后对周远良说:“县令大人,草民现在有个事不如意。”
周远良眼睛一亮。原本他还以为只有自己不如意呢,现在居然发现还有一个不如意的人,有人作伴的感觉真不错呀。他对安父的不满立马消失了,很热情地问:“伯父因何事觉得不如意呀?也许本官可以帮忙解决。”
“这事说来还真得县令大人来解决呢。”安父很不客气地说:“我师父他老人家失踪了,至今生死未卜,县令大人闲着没事的话能不能帮忙找一找?”
安萍儿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她爹,她可从未听爹爹提起过他的师父呀。原来她不但有位师公,而且这位师公老人家还失踪了,这确实属于县令、捕快的职责范围内。
周远良自然注意到了安萍儿的神色,而且安母也一脸诧异,看来安父此前并未向她们说起过这事。周远良不急于搞明白安父为啥瞒着自己的妻女,要找人的话,他需要一些更具体的信息。“伯父,您的师父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具体时间不确定,但我十七年前来福阳县时他老人家就已经不见了,想来失踪大约二十年了。请周大人帮忙找找。”
“……”周远良差点爆粗口。二十年前失踪的人你现在报案,那还找个屁呀。你这是看不得本大人轻闲而没事找事,妥妥的。周远良双眼微眯,盯着安父看,想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找茬。
安父自然不怕这个,面无表情地跟周远良对视着。
安萍儿看出了自家大人和自家老爹之间的敌对情绪,于是赶忙出面调和。“爹,我咋不知道我还有一位师公呢?”
“你师公是翠叶山紫金观的道长,爹年幼时跟随你师公练武,学成后才离开。中间有几年的时间爹很忙,没去看你师公。十七年前咱们搬来福阳县,我曾到紫金观中去找你师公,但一直没找到。”
“师公……”安萍儿小心翼翼地说:“他老人家是不是搬家了?”
安父摇头。“你师公并非游方道士,不会轻易离开紫金观的。来了福阳县后我问过一些樵夫、采药的,他们都说近两年就没见过安道长了、不知他去了哪里。所以我说你师公是在大约二十年前失踪的。”
“这么巧,师公也姓安?”安萍儿对这个安字还是蛮敏感的。
“你师公道号安荀子。”安父顿了一下,说:“并不是巧合,咱们家姓的就是你师公的这个安字。”
“啊?”安萍儿完全不理解老爹的意思。
“为父出生在金蟒县,两岁时死了爹,跟着你祖母生活。你祖母没什么钱财,只能靠着帮人做些针线活计为生,生活困顿得很。我从懂事起就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事。六岁那年,我到翠叶山中捡柴,不幸遇到了狼。”
“啊!”安萍儿轻轻捂住了嘴。翠叶山中的狼不多但很凶,一个六岁孩童想活命怕是不易。
安父看了一眼为自己担心的女儿,表情和语气都柔和了许多。“还好我遇到的只是一只小狼,它没什么捕猎的本事,莽莽撞撞地扑过来,被我躲开了,只是伤了脚。”安父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右脚。
哦,原来爹爹的脚是这么弄伤的呀。安萍儿怕她爹不开心,所以从未问过他的脚是怎么受伤的,若不是今天他主动提起的话也许安萍儿一辈子都不会问呢。
“我在柴枝堆里捡了根粗木头,然后就小狼对打。虽然没被它再伤着但也打不走它。我那时年龄小,而且很瘦弱,挥舞了一会柴枝就没力气了。正巧赶上你师公去山里采药,打跑了小狼、救了我。后来我就拜师学艺,既学了武义也学了采药、制药的本事。我感谢师父的救命之恩和授业之情,改姓氏为安。”
周远良貌似很随意地问:“伯父,您原来姓什么?”
安父特别理直气壮地说:“忘了。”
“……”改姓的人见过,但六岁甚至六岁多以后改姓但忘了原姓氏的人,屋内三人都表示没见过。
安父不理会屋内三人的心情,继续说:“十年后我学成、离开了金蟒县,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我师父。周大人,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