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南伞后,我们在一家酒店里修整了一个晚上。
到了第二天,我们在镇上找了一个开黑车的司机。那司机刚开始听说要过去果敢,立马将车窗摇了起来,对着我们摆摆手。后来我直接抽了5张红色的“毛泽东”在他车窗外晃了一晃,他才勉强打开了车门。
车辆七拐八弯地开上了一条山道,一路上成群结队的果敢难民迎面涌来。只见弯弯曲曲的山道上,老老小小的难民,提着、挑着、背着行李。还有些人连锅、米、农作物等都带上了。
我看向车窗外面,只见山路旁边歪歪斜斜地竖着一小块告示牌,上面写着“严禁非法出入国境”。
“师父,这些人都好可怜噢!你看那个小女孩瘦瘦的,就还要扛那么一大袋的东西。”彤彤看着一路上逃亡的难民说道。
梅二师伯说道:“政权兴衰,受苦的都是这些最普通的民众。罢了,我们干好自己的事儿就好了,就算帮也帮不了那么多的人。”
车上,我一只手拿着陈子壮给我的地图,另一只手拿着一份新买的果敢地图,详细地对比着,最后我将目的地锁定在了石马山这块区域之上。于是我又对着司机问道:“司机大哥,我们再给你加点钱,你把我们送到石马山附近怎么样?”
司机大哥摇摇头,答道:“不不不,再多钱我也不赚,我最多送你们到果敢老街,剩下的路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于是那司机把车开到了果敢老街,就把我们扔了下来,接着又对着路边的果敢人吆喝道:“去中国南伞的,一个人一百,有没有人走的?”
听司机这么一吆喝,一个带着两个小女孩的男人走了过来,讨价还价一会儿后,最终还是选择坐上了车。
接着一位果敢的老太太也走了过来,一边数着手上的一堆零钱,一边对着司机说道:“小伙啊!我看你车上还有个空位,我这有六十二块钱,将就一点儿让我老婆子上去行不?”
司机摆了摆手,说道:“不行不行,你钱不够,别人有钱够的。诶,还有个位谁来?”
老太太握着手上的一沓零钱,继续说道:“小伙儿,你看我这老婆子腿脚不利索,走不动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司机没好气地说道:“那么多难民,我可怜得过来吗我?”
这时彤彤听了一气愤,直接走过去,一把抓起司机的领口,骂道:“你特么的穷死啦?你们家没有老人啊?你还是不是人?”
司机看着彤彤凶巴巴的样子,似有些心虚,却依旧辩驳着说道:“我说姑奶奶,我做生意关你什么事?我这冒着生命危险把你们拉过来果敢,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我特么的容易吗?”
我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劝开了彤彤,接着递了一张百元钞票给了司机,说道:“这位奶奶的车钱我帮她付了,快点送他们过去南伞吧!”
老奶奶看见我帮她掏了钱,极不好意思地要把手上的一叠零钱塞给我。
我推辞了一把,说道:“奶奶,这些钱您自己收着,过去南伞后还得用呢!您不知道,最近大家都去了南伞,那边人一多,东西都贵起来了。”
最后在我的坚持和司机的催促之下,那位老奶奶终于坐上了车。
当我处理完这件事后,梅二师伯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瓜娃子不错呀,我发现你跟马巫婆消失了十来天,回来后性子就变得成熟了。”
我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梅二师伯看我不说话,摆了个猥琐的表情,凑到我身边,问道:“不开心呀?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二师伯开心一下!”
我没理会二师伯,而是将眼光投到街道上观望了起来。只见街道两旁的店铺十有八九都关门了。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都提着一件件的包裹,看样子正准备去逃难。
至于车辆,莫说是汽车,就连一辆摩托车都没看到。看来要到石马山去,找车还真是个问题。
正当我束手无策时,凉粉哥叫了我一声。只见凉粉哥此时正弯着腰,阅读着贴在墙上的一则宣传页。
我走近一看,只见宣传彩页上印着几个衣着性感的女郎和一排排的赌桌,文字方面写着“三寨旅游大酒店……免费专车接送……地址:石马山小寨洼……电话0883-XXXXXXX”
我拿出手机,按了宣传页上的号码,拨通了电话。
只听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礼貌地女声:“您好!三寨旅游大酒店,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我直接问道:“有没有专车接送?”
电话那头答道:“您好,我们可以免费接送。不过要求顾客每人最低消费1000元人民币,或者每人兑换3000元以上的筹码,否则我们要收取每人100元的出车费。”
“没有问题,我们在老街双凤楼这里,一共四个人。你们派人过来吧!”
“好的,请在原地稍后二十分钟,我们马上派车辆过去接你们。”
挂断电话后,凉粉哥摸了摸头脑问道:“怎么咱们电话到了这,还可以照常使用呢?”
我笑了一声,说道:“你仔细看好,这是云南临沧市的区号。估计这儿用的都是中国那边的通讯。”
“这么神奇……”
半小时后,一辆中国产的长城越野车停在了我们面前。开车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果敢小伙子,看到我们后对我们做了个上车的手势。
我们上车后,小伙子开始跟我们搭起话来,对我们问道:“几位是中国那边过来的吧!”
我点了点头问道:“最近局势这么紧张,你们那的生意不会受影响吗?”
小伙子答道:“生意好着呢!那些有钱的主现在都在我们那。知道为什么不?”
“为什么?”
小伙子骄傲地答道:“因为我们老板是你们那边的人,后台可硬了。不管是彭家声还是缅甸方,谁都不敢在这时候得罪中国。所以我们那现在都成了富豪们的避难所了。你们想,在我们那,只要有钱,吃喝玩乐,舒服得跟皇帝一样。玩到局势稳定了,就再出来做生意呗!”
听到这里,我不得不感叹,人跟人的差异真如天壤。穷人拖家带口地涌过去南伞避难,狼狈得跟狗一样;富人直接躲“天上人间”里,边吃喝玩乐,边谈兵论政忧国忧民。
听到这里,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凉粉哥突然将嘴巴凑到小伙子耳边,低声问了几句话。
只见小伙子点了点头,答道:“这自然有,大把让你挑。”
凉粉哥竖了根手指在嘴前,噓了一声。
彤彤不解地问道:“挑什么?”
凉粉哥支吾了几声,然后答道:“当然是挑……衣服,我问这小哥那有没有卖衣服的。”
彤彤听了突然说道:“我最喜欢逛衣服了,我也要去。”
凉粉哥为难了一下,说道:“彤彤,我们去买的不是一般的衣服,你不适合去。”
彤彤转了下眼珠,问道:“为什么?”
凉粉哥又支吾了一阵,答道:“我们要买的是男人的内衣,女人去不方便,懂么?”
彤彤傻乎乎地抓着后脑,喃喃自语道:“男人也穿内衣吗?是什么样子的?怎么没听说过……”
凉粉哥吹嘘道:“没听过就对了,很多事情你没听说过的。对吧,梅大师?要不要同去?”
梅二师伯正正经经地嗯了一声,答道:“也好!我也正有此需。”
凉粉哥一乐,又对着我问道:“小非,你呢?”
我强忍着不笑出来,答道:“不了,我没这需求,一会儿我陪彤彤去赌场逛逛,看看手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