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1 / 1)

嘉武被捆走,连夜有工友跑来土司府报信。土司府大老爷李福德急火攻心,差点晕倒。天刚开亮口,又有学校的老师跑来报信,说戴老师也被绑走了。二太太急忙问道:“文忡呢?”报信老说:“校长失踪了。”土司老爷一惊又一惊,茶杯都拿不稳了。他想了半天,一拍大腿,想起了他与苗专员忘年交的信物--苗专员送他的怀表!“怀表!怀表!”土司老爷急忙喊道:“老六子,快找那块怀表出来!”“老爷,怀表是您亲自收藏的,只有您……”“啧啧啧,看把我急得,糊涂了!”土司老爷拍着脑袋,起身走进了卧房。

怀表被土司老爷用红绸裹了三层,放在一个檀木盒里,檀森盒放在衣柜中。土司老爷找出怀表,搁在贺老六手心上说:“立马到地区行署找苗专员,把这块怀表交给他,要他马上放人。”贺老六飞身上马,扬鞭而去。土司老爷感到四肢无力,虚脱般软绵绵坐到太师椅上,一双眼半睁半闭,半天无语。二太太听后,吓得面如土色,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仨个儿子嘉武、文忡、文浩都是她亲生的,一个被抓,一个失踪,另一个跟随北伐大军在济南城外与日军交火时至今杳无音讯,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呜呜呜”。二太太六神无主,一边哭一边说:“简直和天塌下来一般。不敢想,不敢想!”土司老爷被哭烦了,他睁开眼,喝了二太太一声:“哭么子?天不是还没塌吗?”大太太说:“等天塌下来,就晚了!”土司老爷听了这话,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马上吩咐道:“去银库数

数,看看有多少大洋,先准备好,到时好拿去赎人。哎呀,一天到晚,主义来主义去,结果惹火烧身。家门不幸哪!”土司老爷说毕,解下裤腰上的钥匙,交给大太太,说:“二太太、三太太,你们都别哭丧着脸了,跟大太太去,好好数一数,少了,还得赶紧去县里取。这年头,没有银子,如何办得了事?唉--不知贺老六找到苗专员没有?”

太阳才刚刚露脸,贺老六就一头闯进了地区行署。一夜未眠的苗专员像笼子里的困兽,在办公室里团团转。“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苗专员手背拍手掌,说:“明明都抓人了,还要我苗某签字干么子!”余二低头垂手站在一旁,十分气愤地说:“他们对李参议也太不客气了,明明一条腿瘸了,还捆起来拖着跑。我差点想拔枪打过去。”“公报私仇,公报私仇!”苗专员愤恨地说道:“李宗琪整天盯着嘉武的捐款,吃油了嘴,一旦没的吃了,还不怀恨在心?唉,这个嘉武,当初听不进我的劝告,结果怎样?把柄被人抓住了,到头来自己倒霉。”正在这时,贺老六疾步而入,不吱声,双手捧着怀表,伸到了苗专员面前。苗专员拿过怀表,凝视良久,七八年前和土司老爷子痛饮的场面历历在目。他把怀表重新放回贺老六的手中,转身取下挂在墙上的马鞭,说:“余二,备马!”苗专员和贺老六、余二等三人策马出大门,看见满街惊慌失措的人,乱哄哄从菜市口往回涌。余二挡住一人,问道:“何事如此惊慌?”那人牙齿咯咯咯敲了半天,结结巴巴地说:“不得了了,从来没见过,一次吊死过这么多人。”“在哪里?”苗专员急得眼睛要喷血。“菜市口!”那人脖子一缩说:“妈哩,我都不敢再去看了。不然,晚上如何睡得了觉啊!”“驾!”苗专员大喝一声,催动跨下大黑马径直朝菜市口奔去。

一群死者的亲属哭声震天动地。他们在收尸。有牛车拉的,平板车拖的,肩扛背背的,摊了一地的尸体一具具在减少。永红商行的账行先生正指挥着几个伙计往牛车上搬嘉武的尸体。账行先生姓贾,对东家忠诚,他替土司府管理商行二十多年,一次纰漏也没有。东家二少爷被吊死贾先生全程目睹。他见二少爷吊死,哭得老泪纵横。他一见土司府李老爷的贴身仆人贺老六,又号啕起来,连声说:“惨呀,惨呀!”贺老六抹着眼泪,掀开盖嘉武头上的白布一看,二活像怒目圆睁,吓了他一大跳。贾先生说:“二少爷的眼怎么也合不上。你来试试。”贺老六抖着手,去抹嘉武的眼皮。他抹了

又抹,嘉武仍是瞠目以对。贺老六结结巴巴地说:“这……这如何是好?”苗专员过来,只轻轻一抹,那双眼居然紧紧闭上了。围观的人皆连声惊叹。苗专员仰天长叹一声,翻身上马。人们见他离去时

,一脸长泪。末了,贺老六问道:“戴老师的尸体呢?”贾先生压低声音说:“没吊死,拿去清水古镇示众了。一个女子,拿来示众,更惨!唉,只有三少爷能救她了。他们说,只要三少爷自首,不但免她的死罪,连戴老师一起放了。”贺老六说:“那就自首吧,救两条人命呢!只是不知道三少爷此时身在何处?”

贾先生耳语道:“刚才,我见一乞丐,身影极像三少爷,朝江边码头走去了。”“哦?”贺老六稍一沉吟,说:“你们先送二少爷的尸体回去,我去看看,回头再来追你们。”贺老六来到江边码头,没有找到身影极像三少爷的乞丐。他失望至极,正欲返回,忽见一艘离港的货轮船舷上,有人正往江心抛下一顶草帽。贺老六抹眼定神一看,那人正是三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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