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焘萍的一字一句地说苏轼的水调歌头是一首污词,还说可能会是很污很污的。这个小萨满可真是语不惊人誓不休了。此言一出,就如在热油锅中倒了一杯冷水,现场快要炸了。在场的,刚从小石桥事件及其后处理中归来,谁都恨苏轼,但在场的都是有文化的人,对于诗词的好坏也都是很识货的,基本上,这屋子里的女人对苏轼都能有个共识:人品不行,诗品不错。如今完颜焘萍来颠覆她们的真知灼见,既便脸上表情有所控制,然心中岂能不炸?至于那个唯一没参加那小石桥事件及其后处理的小黛妮,她也跟以上各位一个节奏。一方面,她也曾与苏轼交锋过,什么讥笑他“读遍天下书、识尽人间字”,指责他“花花世界花花心”,另一方面,也觉得,在宋,用一只手来掰,书画诗词,怎么也少不了苏轼这个大胡子。
完颜焘萍见转移注意力的阴谋得逞,赶紧穷追猛打,不能让这些痴情苏词的苏粉从震惊中回归到什么盗墓掘皇陵了。柿子挑软的捏,所以,完颜焘萍要开始利用王中王了,于是,言正词严变得奶声奶气了:“嗳,王中王小朋友哥哥。你熟知苏轼的水调歌头?你刚才已经背诵了一遍,不知你是不是理解了,所以,能请小哥哥解读一下此词吗?”
王中王很鄙视完颜焘萍,哼,这么直白的诗词还要解读,想是存心来为难俺王中王的吧。没事,兵来将挡:“萨满小妹妹,你想听译文,好,那就听好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其意是:明月什么时候能出现?(我)端着酒杯问青天。不知道天上的神仙宫阙里,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我欲乘风归去,其意是:我想乘着风回到天上。
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其意是:只怕玉石砌成的美丽月宫,在高空中经受不住寒冷。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其意是:在浮想联翩中,对月起舞,清影随人,仿佛乘云御风,置身天上,哪里像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其意是:月光从朱红色楼阁的一面转到另一面,低低的洒在窗户上,照着不眠之人。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其意是:明月不该有什么怨恨,却为何总在亲人离别之时才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其意是:人有悲欢离合的变迁,月有阴晴圆缺的转换,这种事自古来难以周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其意是:但愿离人能平安康健,远隔千里共享月色明媚皎然。
萨满小妹妹,怎么样?你哥哥译得如何?”
完颜焘萍拱了拱手,说道:“不错,小哥哥,你和绝大多数的人一样地理解了苏轼的这词。你随了大流,不能说你错。不过,我能请教几个问题吗?
首先,开篇第一二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本萨满就觉得有问题,小哥哥,这两句,如你所述,是苏轼在中秋夜所说,那夜,苏轼既然问了‘明月几时有’,那么那夜就是一个无月之夜。试想,无月之夜,也无星星,黑古龙冬,苏轼怎么能说‘把酒问青天’?。常言道,青天与白日相伴,黑夜与明月相随。无月之夜,哪有‘青天’?故,在夜晚,若是要问‘明月几时有’,则应该是‘把酒问黑夜’,或是‘把酒问黑天’、‘把酒问暗夜’,考虑到平仄押韵,也可以说得模糊些:‘把酒问苍天’或‘把酒问老天’。无月之夜,哪里问得着‘青天’?真是混乱!上下文不连贯……”
王中王被完颜焘萍一绕,觉得也有道理,但是,出于惯性和自尊,总想维护一下自己认定的。因为对方的反击是自已从未想象过的,所以,心有点虚,说话口气稍微就有点软了:“完颜焘萍小妹妹,你这个话说得有点——,嗯,有点钻牛角尖了。人家苏轼能不能是在白天发问?其时月亮还没出山,向青天问一下,问问‘明月几时有’,这不可以吗?”
完颜焘萍:“小哥哥,你别忘了。你前面的解读可是将苏轼置于夜晚时才发问‘明月几时有’的。其实,这没错,苏轼自已也说清楚了:‘丙辰中秋,欢饮达旦’。他,欢饮达旦,即通宵达旦。也就是从晚上到早晨。苏轼有‘明月几时有’之疑问,当然是开篇即问,哪会一夜无月后,大天亮了,时过境迁了,再马后炮地开问‘明月几时有’,呵呵,那就不是文理混乱,而是神经错乱了。所以,从这个角度看,苏轼无疑是在中秋之夜夜幕刚降临时就开问‘明月几时有’的。又:此词中还有‘照无眠’之句。‘无眠’,是说晚上睡不着。故,此句再次佐证了其时是夜晚,‘明月几时有’问于‘照无眠’之前。至于,既然前文己认定该日是无月之夜,怎么这里又有个‘照’字?该日没月亮,也不会有星星,此‘照’何来?显属又一混乱和不连贯。再,该词中还有‘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句。这里的‘琼楼玉宇’,不是玉皇大帝的灵霄宝殿,而是月宫的清凉世界广寒宫,所以会‘高处不胜寒’。同时,这两句也强调了是大晚上的大实话,而不是大白天的大梦话。唉,此词,全局,自相矛盾,狗屁不通,文理脱节,处处欠连贯。此词,要这样看,也就是两个字:混乱!三个字:太混乱!五个字:实在太混乱!”
王中倩与王中王是双生兄妹,现在看哥哥出击失利,兄妹情深,总想为兄长扳回点脸面:“完颜焘萍小妹妹,苏轼此词,全篇19句114字。你可别揪住人家的口误,就下定论混乱!你不能断章取义,你应该在通读之后,再来个总结性的发言。小姐姐我虚长你2岁,我觉得,这词啊,是在‘欢饮达旦’后所作,故,字里行间能嗅到郁郁酒香,隐隐仙气!一时醉态朦胧,思绪飘荡,因此有了个时间差,也不足为怪!
你看人家苏轼这首醉后之作,不就是围绕中秋一轮明月展开,从天上到人间浪漫抒情,令读者几欲随东坡‘乘风归去’;空间与时间信笔穿越,思绪游天下,祝福送给人间:‘但愿人长久’……”
词人开篇所问:‘明月几时有’?此句化用诗仙李白‘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诗意,向青天问句高歌,把思绪引向亘古苍穹,一时太空仙界充满问号:‘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所以,小萨满妹妹,你也不要纠结于晚上不是青天之误了。
妹妹,苏轼数语之间,笔锋夭矫回折,跌宕多彩,突兀挺拔:‘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词人对月宫仙境产生向往,也有疑虑,使我们隐隐感觉到了词人出世、入世的矛盾心理:‘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作者执着人生、热爱人间的感情跃然纸上!
下阙开始,词人融写实为写意,化景物为情思,将身化为皓月当空,神游九州:‘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词人由化月光游人间的浪漫景象,从月叹人:‘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承‘照无眠’上句,笔势淋漓顿挫!惋惜月少人情,增‘人不如月圆’之惆怅,一泄作者对亲人的怀念之情。
而‘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之句,富寓哲理,遐思中矩,这里并非词人对人生悲欢离合之命运的解释,而是抒发作者自己对人生的洒脱、旷达的襟怀――齐荣辱,忘得失,超然物外,使人嗅到浓厚的庄周气息。
我们从中不难从中体会到苏轼眼中的社会不平、人间万象、百姓悲怨,而苏轼把这些‘人祸’同月之圆缺这些自然‘天象’并论,视为一体,却能让我们感觉到作者只欲求得心理安慰的无奈。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是词人境界瞬间升华!全词笔法大开大合,笔力雄健浑厚,笔意冰清灵动,笔锋婉转惊绝!作者对美好的向往,生活的祝福,既富于哲理,又饱含深情。我们能感觉到人间天上没有不同,世事纷杂错综繁复,世事变化万千,唯有一点永恒:那无处不洒的月光,那无所不在的人性!
有名士说:‘自苏轼中秋词之后,无人再咏明月矣!’
又有名士说‘中秋词,自苏轼《水调歌头》一出,余词尽废。’!余词尽废,也就是说,自苏轼明月词出世,其它以中秋为题的词都可弃之不足惜了。这当然有些过了,而苏轼此词高出他家一筹确实无疑。如此佳作,怎么在小妹妹你眼里,如此混乱呢?”
完颜焘萍莞尔一笑:“苏轼这个大胡子,很能拉粉。当今,自太皇太后始,六宫粉黛,勋贵内外,书生歌女,市井纨绔,苏粉不少。小姐姐,你也中毒了。你刚才一通对苏轼此词的点赞,虽属大流,也算是众望所归。可本萨满不敢苟同。既然有人还是执迷不悔,本萨满就继续革命,破旧立新了。
刚才,本萨满说过苏轼此词混乱,现在继续证明。该词除开篇就是两胡话外,接着的第三四句,也是莫名其妙的胡言乱语。明明才向‘青天’试问‘明月几时有’,一问未尽;怎么又来一问:‘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如若我是‘青天’,我一定回问:请问你大胡子,你到底是想问什么?
更加混乱的是,此词是苏轼怀念其弟‘子由’(苏辙)所作的,怎么在词中一会儿‘欲乘风归去’‘起舞弄清影’,一会儿‘转朱阁,低绮户’,尽在脂粉堆中打滚。最后,还‘但愿’‘共婵娟’。苏轼是男人,苏辙也是男人,这是苏轼有了龙阳之好了?还是写词措词不当了?这个混乱啊,是人际关系混乱呢?还是词文创作混乱了?
小哥哥和小姐姐,别跟我说这里的‘婵娟’是指月亮。‘婵娟’作月亮解始于苏轼此词,故,在此词前,‘婵娟’不是月亮。小哥哥刚才解读此词时婵娟作月亮解,是没搞清谁是爹,谁是儿。其实,在这个年代,广义的婵娟是泛指美女,狭义的婵娟应是特指屈原的一名叫婵娟的侍女,这个你们老师上课时没跟你们讲清楚?
唉,不知小哥哥和小姐姐能否听懂我的剖析,这样吧,不如我用苏轼的这种混乱,来打个比喻,演绎一下苏轼的逻辑:一个醉汉,有酒无肉。其好福建腌腊,酒壮怂人胆,遂在无月之夜,叩击一金店。店小二开门,问曰何事。醉汉大言不惭:‘闵肉几时有?把酒问金店。’
店小二诧异:‘要想吃闵肉?就是想吃福建腌腊?那你为何不去问肉店而来问我金店?’
醉汉不理店小二,醉意不减,继续发问:‘不知添上贡桔,要到哪一年?’
店小二怒骂:你不单要吃闵肉,你还要吃贡桔?饭后用水果,生活质量不低啊。不过你要添买贡桔你该去水果店问呀,别在我金店从闵肉问到贡桔,乱发神经,尽捣乱。呵呵,对了,酒鬼,忠告你一句,是个常识,这个贡桔货源极少,常年断货,所以你要问清这贡桔到货要在哪一年倒是不多余,但是,你问那也该去水果店问啊,怎么来叩我金店的门?牛头不对马嘴,抱爹唤娘,真是酒后多胡话,一片混乱!
醉汉还没完,继续自说自话:小二,单身狗吃闷酒,喝到高处不胜寒。本官看你一人值夜,理应有恨,寂寞长夜盼团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想不想你我你婵我娟,醉里‘共婵娟’?
店小二羞愤了,砰的一声关上门,口中骂道:哪来的酒鬼混蛋,来搞什么乱啊,小爷再穷也是个男人,也是个赚钱的男人,谁会去混你那种混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