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谢简每晚都会跟她讲一个故事,或是凄惨的爱情故事,或是渗人的恐怖故事,也有各地风俗衍生来的一些小趣事。久而久之秦苒说你干脆去当编剧算了,无聊到这种地步。
他挑挑眉:“可是你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
她反驳:“又不是我要听,给你面子让你不至于下不了台只能说明我人好心善。”
他笑了笑,将眼镜摘下,又说:“那明晚讲猪妈妈和猪宝宝的故事吧。”
这话里的意有所指让她顿生疑惑,再加上他最近总是有意无意地将手搁在她的小腹上,她几乎可以肯定他已经知道她怀孕的事。
秦苒就知道这男人肯定早有预谋,否则断然不会露出这种表情。秦苒作势去掐他的脖子:“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不说的话这辈子你都别想转正了。”
两人滚成了女上男下的姿势,她面红耳赤地瞪着他,说:“你才是猪,拐弯抹角地骂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谢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我知道了,谁知道你不知道。”
“少给我玩文字游戏绕弯。”她依旧恶狠狠地,但看起来没有任何杀伤力,“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去医院那天,我跟接待你的医生联系了。”谢先生诚实地回答。
她恍然大悟,表情复杂,几秒之后冷哼一声,翻过身不理他了。谢简不知道他怎么又惹着这位小祖宗了,只得好声好气地哄着。
“你以前说不要就不要,一点也不考虑我的感受,现在说要就要,又考虑过我的感受了么?”秦苒的声音有点哽咽,“谢简你就是顾着自己。”
“以前我是怕自己不能当一个合格的父亲,怕耽误我们的孩子,所以才……”谢简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眼泪。他私底下问过医生,孕妇的情绪会比较敏感,看来果真如此。
秦苒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你不要找借口。”
“我现在说的话句句属实。”
“你这句话就不可信。”
“可是,我们的宝贝已经在了。”他握住她的手,让其贴在包容了一个新生命的小腹上,有种很神奇的感觉,“你感受一下,虽然他现在还很小,但是过几个月就会长出手脚,再过几个月就会出声,会呼吸会眨眼会说话。”
她一股脑地将眼泪鼻涕揩在他的睡衣上,板着脸没说话。
“苒苒,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闷闷不乐地说:“无所谓,都可以。”
“别生气了,生气对孩子不好。”他俯在她耳边轻语,“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好不好?”
“谁要打你,脏了我的手。”
“好好好,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
“什么老婆,别乱叫。”
谢简轻笑:“你在暗示我么?”
“我暂时不想和你复婚。”她很认真地说,“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你也不要逼我,但有一天我想通了,肯定会告诉你。”
谢简低头吻住她的唇角,“我知道,我知道……慢慢来。”
“我有个要求。”她把玩着他睡衣上的扣子。
“嗯,说吧。”
“我想搬回我的公寓。”
谢简下意识就拒绝:“不行。”
“凭什么?”
他义正辞严:“你现在怀着宝宝,城里的空气对身体不好,而且人多,容易磕着绊着。我不同意。”
“这里我住不惯,人太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习惯热闹,在这里我会疯掉的。而且那里离你公司比较近,你在这边住着,每天要开一两个小时的车去上班,早上肯定会早起,把我吵醒了我可不乐意。”
他问:“那云嫂怎么办?我要辞退她?”
“不用啊,让云嫂住在这里也好。这别墅有人才有生气。”
“那就让她留下来吧。”
秦苒又说:“我也不用征求你的同意,反正我是决定搬回去的。”
他思索片刻,最终妥协:“好。”想了想,问,“你那里太小,床也放不下的大的,我去了以后要住哪里?”
她理所当然地说:“你在隔壁不是有套房子么。我看你住那里挺好的。”
——
孕妇说的话就是圣旨。谢简现在不敢忤逆她半分,几乎事事顺着她来。
秦苒长了点小脾气,总是无缘无故地对他冷脸,说上两句就掉眼泪,翻出以前的旧账来数落他。可谢简竟然觉得甘之如饴,并乐此不疲地哄着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一大一小。
一开始搬回去的时候,谢简睡的沙发,落了几次枕之后实在没法,只能回隔壁去睡。公司事务依旧繁忙,最近还有个大项目在启动中,他每天勉强只能睡五个小时。
尽管时间紧迫,每分每秒都得利用起来,他仍旧将她的生活安排得妥帖得当,事无巨细,处处都能想到。
但近几日谢简连着有好几天晚归,在第六天晚归之后,秦苒扒着他的衬衣仔细嗅,企图从上面嗅出点端倪来。她皱眉可爱的模样让他顿时扫去一身的疲劳,最后如实招来:“我去报了个准爸爸培训班。”
她讶然了几秒,然后说:“你工作都那么忙了,还去报培训班?”
“有个准备总是好的。”
秦苒终究是于心不忍:“你去退了吧。我买两本书在家,你有空看看就行,不用去报培训班的。”
她少有的体贴让他如沐春风,心情好了一整天,回到家中,又做了她一直念叨着的糖醋排骨。
徐正谦得知他现在的状态,嘲笑他彻底成了女人的俘虏。谢简说:“你不懂,我这是心甘情愿。”
“你这样不是没有一点地位了,以后还不被吃得死死的?”徐正谦笑他。
谢简:“你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女人闹我疯我,我乐意。”
“什么时候觉悟的?”
“离婚之前。”
徐正谦叹了口气:“你比我幸运多了,你老婆好说话。我昨天看见她和那个姓聂的在一起了,兄弟,说真的,我现在活着真的没意思。”
谢简说:“别啊,你得想想你儿子。”
“他妈的又不是老子的亲儿子,操!”徐正谦又说了句什么,很快就挂了电话。
秦苒怀孕一个月后,开始有了孕吐的迹象。现在她是闻不得一点腥味儿,一旦沾上,便会吐得昏天暗地。卢果果给她支了一些招,可在她身上都不管用,最后还是谢简开车回了半山别墅把云嫂接过来做饭。云嫂伺候过几个孕妇,有一定的经验,但仍旧没起多大的作用。后来谢老爷子知道这事儿了,找了周围的妇女问偏方,好不容易弄了几副偏方,可这孕吐没减轻,反而愈演愈烈。
谢简愁得眉头都舒展不开来,去公司的时候让秘书吩咐下去,叫所有有治疗孕吐经验的人支招,如果有效,工资翻三倍另加五万块的奖金。这下,大家都知道风度翩翩帅气多金的老板要当爹了,令不少女员工彻底心碎。
晚上回到家,秦苒白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看育儿教程,后来几分钟跑一趟卫生间,结果虚脱到连说话都没有力气。
她苦着一张脸说:“我现在总算知道当母亲的艰难了。”
“要不要吃点酸的东西?”谢简替她擦掉嘴角的污渍,轻拍着她的背部,又问,“现在还有吐的感觉么?”
她摇摇头,揩掉泪水,一言不发地坐回沙发上。
气氛有些凝重。谢简坐到她旁边,说:“如果难受,就打我吧。”
“我打你做什么?打你又不能减轻我的痛苦。”她抱着双膝,“孕吐还好,我能承受。”
他捏着她明显瘦了些的手臂,最后自责地说:“都怪我。”
她看了他一眼,刚想说什么,那股子难受劲儿又上来了。谢简见势头不对,立刻将一旁的垃圾桶拿过来放在她面前。
“呕——”
为人父母,总是要付出点什么的。秦苒很明白,因此尽管难受无比,却还是撑下来了。等到孕吐终于缓解,她减掉的体重逐渐升回来,可谢简却愈发地消瘦,吃睡都不□□稳,总是做恶梦,梦见她一声不响地离开自己。有一天他将这件事说给她听,秦苒一点都不惊讶,说:“以前我也经常做这样的梦,你这叫患得患失。风水轮流转,你的报应来了。”
如今她体温较高,习惯了一个人睡,但晚上偶尔小腿会抽筋,难受时会给他打电话。于是不管多晚,谢简都要床上爬起来,去了她的屋,替她按上半个多小时的腿,而后才继续回去,倒头就睡。
有次他实在困得不行,倒在她身边睡着。她撑起身子,拿手去抚他的眉眼,边抚边说:“就要折腾死你!”
这句话刚说完,他便惊似地坐起来,急忙拉着她问:“哪里痛?”
秦苒苦笑不得,见他黑眼圈又加重了些,最终心软,捏捏他的脸:“辛苦你了,谢先生。”
他重新躺下,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你也辛苦了,谢太太。”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