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嘉宝在朦胧之中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对她说话,在那些话中,她也仿佛听到了赫连权的名字。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没有办法睁开眼睛,也没有办法听听那个人究竟在说什么,只能用尽力气的挣扎,但是却将是打到了棉花上一样毫无用处。
赶紧醒来呀——如果再不醒来的话,赫连权一定会担心。
甄嘉宝心中这么催促着自己,终于在不知道多久之后疲惫的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时候正是半夜,窗外银色的月光洒了进来,是一个难得的月光清朗的天色。
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就感觉到后脑的闷痛,甄嘉宝想起来当时自己是后脑朝下倒在了两三米深的水池里,顿时明白了过来自己为什么会昏迷过去,久久醒不过来。
不过本来以为在醒来的时候会看到守在床边的赫连权……甄嘉宝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被固定着的后脑处,有些呲牙咧嘴,但是心却很慌,慌到了一种难以明说的程度。
难道是昏迷着的时候没有吃饭?甄嘉宝左右看了看,自己正处于一个高等病房中,舔了舔嘴唇,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在昏迷的这段时间自己被照顾的很好。
床头上的按钮被按下,甄嘉宝知道这按钮被按下去之后就会让专属护士回应自己的召唤。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一群人涌入了病房里,因为她的苏醒而忙碌起来。
甄嘉宝刚刚苏醒,还有些懵懵懂懂,被医生和护士团团围在里面回答着各种问题,又被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遍,但是却并没有错过其中的一个小护士看着自己复杂的眼神。
“医生,我这是睡了多长时间?”
甄嘉宝活动了一下手腕,这几天因为手腕上的伤口所以一直绑着绷带,虽然现在已经拆除了绷带,但还是有些不自在。
医生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迟疑,然后看着手上的病历本。
“您已经睡了整整一周了。”
原来居然昏迷了整整七天吗?甄嘉宝惊讶的张嘴,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脆弱。
“那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没有什么事情再发生吧,对了,医生您知不知道我的丈夫在哪里,那天我晕了过去,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
不知道是不是甄嘉宝的错觉,她总觉得在问起赫连权的情况的时候医生有些犹豫。
但是医生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对不起,关于你的丈夫的情况我并不知道,但是还请您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等恢复好了之后再说。”
在说完这话之后医生就急匆匆地离开了病房,后面还带着跟着一起过来的那些护士,只有那个对自己露出欲言又止表情的护士犹豫之后留在了那里。
甄嘉宝歪头看着那个护士,而那个护士紧紧的咬着下唇,不知道该不该开口的样子。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不过我想如果你不知道的话,对你也太残忍了。”
那个护士的声音让甄嘉宝感觉到有些熟悉,仿佛曾经在哪里听过一样。
然后甄嘉宝就看着那个护士的嘴,在自己的面前一张一合,但是仿佛听不到声音一样,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个护士说话的时候嘴张的不大,一字一句说的极为缓慢而认真,中间还因为犹豫咬了好几下嘴唇,一句
话磕磕绊绊地半天才说完。
但甄嘉宝就是没有能够听清楚护士在说什么,她的耳边像是被蒙上了什么东西一样,根本就没有办法理解护士的言下之意。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护士的表情忽然又变得极为恐慌,扑上来扶住了自己——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要从床上掉下去了吗?
但是这是为什么呢?
甄嘉宝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那个护士的手臂,然后说了什么。
躺在床上整整一周没有走路,甄嘉宝再次走在地面上的时候脚步有些缓慢,但是却一点都没有放松,被护士搀扶着一步一步走的极为认真。
我这是要去哪里?
甄嘉宝心中还迷糊着,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往哪里去,仿佛哪一魂哪一魄还飘荡在空中收不回来,行动就像一个假人。
一直当她走到了一个紧紧封住的病房门口的时候,木然的视线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看,正好看到赫连权的嘴里涌出黑色的血,大口大口地吐在了床边的垃圾桶里。
甄嘉宝的眼泪这才涌了出来,明白了过来没有听清楚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一周之前被沈柯塞进嘴里的那颗解药仿佛在胃里又再次翻江倒海起来,甄嘉宝透过玻璃看着赫连权的这副样子,恨不得现在躺在病房里面吐血的人是自己。
她动作大到护士都搀扶不住,可惜感染病房的门并不是她能够打开的,很快就有其他人过来帮着一起按住了甄嘉宝,纷乱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来,但她却一点都不关心。
“刚进医院没有几天,他就被发现感染了那种放射性物质,和他一起进医院的一名警官要比他早上两天发现感染情况,所以还要等明天或者后天才能为赫连先生进行医药控制——至少不会让他的情况继续恶化下去,你不要太难过。”
带甄嘉宝过来的那个护士见到她痛不欲生的神情也有些吓到,她实在是没有想到甄嘉宝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甚至跪在地上开始干呕。
感染科的几个护士都赶过来围在赫连权的病房门口,赫连权在吐血之后也满怀虚弱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她们,见那么多人都围在自己的门口也懒得去追究究竟是为什么。
他现在实在是已经精疲力竭,呼吸都要靠着呼吸管为肺部输送氧气,视力也大有退步。
所以他只是沉沉的看了一眼门口之后就重新跌回到了床上,五脏六腑灼烧般的剧痛让他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甚至连抬起手指把护士叫进来对现在的赫连权来说,都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有这么虚弱过的时候,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赫连权几乎是在数着自己以后的日子还有多少天。
就算是以后能够通过沈燃留下来的那种控制药剂控制住病情的恶化,但是如果久久不能研制出彻底解除放射性物质影响的药的话,那么他每天就只能躺在床上,过这样生不如死的生活。
就像一个废人一样的生活又有什么意思,赫连权闭上了眼睛,试图陷入睡眠让痛苦暂时被忘记。
甄嘉宝则是挣扎了半天才在护士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负责看护赫连权的那个护士本来就已经心急如焚,但是知道在门口悲痛欲绝的女孩子是病房里那个男人的妻子,自然也不好意思催促。
直
到甄嘉宝站起身来后,那个护士才主动把甄嘉宝搀扶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
“你好,我是负责病房里病人的护士,你能听得清我说话吗。”
那个护士在甄嘉宝的身边坐下,在进病房里看护赫连权之前,还是要先和甄嘉宝沟通好。
甄嘉宝呆呆地转过头,因为刚才看到的画面对她造成的冲击,反应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明白过来护士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甄嘉宝顿时呼吸变得急促,嗓子发紧说不出话来,只是把护士的手拽得紧紧的。
护士反过来握住了甄嘉宝的手进行安慰。
“我们一定会尽全力让他恢复健康,但是他在病中的时候最挂念的人就是你,如果你也出了什么事的话,恐怕他生存的愿望就更微弱了。”
护士短短的话在甄嘉宝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影子,她重新把视线投向了病房的门口,然后石破天惊的才想到了一件最重要不过的事情。
“解药——那种放射性物质的解药配方在我被绑架时候的裤子口袋里,沈燃在送死之前塞到我的手里的,快——”
甄嘉宝也是刚清醒过来的时候脑子转的不太清楚,更别说还没有来得及思考明白所处何地的时候就被通知了赫连权的事情,所以一时之间在震惊之下忘记了这件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护士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睁大了眼睛,在工作中要求温柔细心的护士把甄嘉宝的手腕拽得都有些痛了,但是她们两个人都没有察觉。
感染科的护士都围在甄嘉宝的身边,自然也都听到了甄嘉宝刚才说的话,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刚开始为甄嘉宝通风报信的那个护士跺了下脚就往外跑。
“我去把衣服找回来,你们好好照顾甄小姐——”
甄嘉宝这次是真的差点就被感染科的这些护士当成救命神仙一样,照顾的那叫一个殷勤细心,而甄嘉宝在感染科的走廊里坐了没多一会儿就已经听见了好几个病房里传来了惨叫声。
护士的脸色像是已经听习惯了这种声音,甄嘉宝则是从那几声惨叫中听出来了极度的痛苦,下意识的有些畏惧。
“现在感染科里住着的都是那天住进来的警察同志,他们当时每个人身上都有感染了那种放射性物质的危险,不过幸好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观察之后有十几个人已经出院了。”
护士轻描淡写地说着,但甄嘉宝却从中听到了让她极为内疚的消息。
本来赫连权会躺在这里受到放射性物质的影响,就已经足够让甄嘉宝责怪自己,毕竟不管怎么说,赫连权都是为了营救自己才会和那种害人的放射性物质接触到,更别说那些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的警护人员。
甄嘉宝心中对沈柯的恨意更深了一层,如果不是沈柯这么丧心病狂的话,也没有必要让这些人在这里受苦。
“我们之前也只能等到恶化情况到达巅峰的时候,才能给他们用上控制化的药,但是现在既然已经找到了解药的配方,我们就再也不用怕他们会受苦了。”
护士对甄嘉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面都是欣喜,她是真的庆幸甄嘉宝苏醒过来了,并且告诉了她们这件事情。
不然的话,每天在感染科工作要面对那些鲜血淋漓的场面还有病人们痛苦的哀嚎,对于这些护士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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