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快上班了，赫连权我先去……上班了。”
甄嘉宝扶着沙发扶手艰难地把自己的身体拽离了沙发表面，对赫连权懒洋洋道，还打了个呵欠。
没办法，刚吃饱就容易犯困，更别说她还刚哭过鼻子。
赫连权也慢条斯理地把筷子放下，拿起手帕擦了擦嘴。
“今天下午先别上班了，在我这休息一下吧。”
赫连权把用过的真丝手帕随手扔在桌面上，对甄嘉宝轻飘飘地说。
甄嘉宝环顾赫连权的办公室一周，这才发现面对着赫连权办公桌的那面墙上镶嵌着一扇暗门。
想必那里就是他的休息室了，甄嘉宝犹豫了一下，对赫连权期期艾艾：“这样……不好吧，我还有工作呢。”
赫连权看她的眼神里一点和她话语相符合的神色都没有，不由得又轻笑一声。
“和陈氏的合作事情告一段落，你的工作也没法么多吧。”
拆穿甄嘉宝现在根本没那么多事情忙，赫连权好整以暇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我那是……积累经验，再说了我还有好多事情不懂呢，你不要耽误我努力上进啊！”
甄嘉宝对赫连权的嘲笑颇为不忿，色厉内荏地朝他炸毛。
“你有什么问题非要去问别人？帝焰的总裁就摆在这里你还想着去请教谁？”
赫连权对甄嘉宝这段时间在项目组一跑就是一天的行为早有不满。
甄嘉宝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
“你是说我也可以来问你？”甄嘉宝大眼睛不灵不灵地看着赫连权，满是期待地问。
“咳，如果问题不是太弱智的话。”
赫连权移开视线看她的眼神，转身走去了办公桌，一边对甄嘉宝说：“叫门外秘书把茶几收拾了。”
甄嘉宝见他没有拒绝，低头偷偷笑了出声，又一蹦一跳地跑到门口拉开门，对着门外漂亮的秘书长招呼了一声。
“那赫连权我先回去把文件拿过来。”甄嘉宝重新关上门，转头对赫连权扬声通知了一下就要出去，却被赫连权拦了下来。
“你干什么去？”赫连权已经戴上了眼镜开始在电脑上处理公务。
“我去把文件拿过来啊。”甄嘉宝扒在门边，可怜巴巴地看向赫连权。
这可是和赫连权请教的机会，甄嘉宝你可千万不能错过！她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完全没有注意到赫连权因为她的话而变了的脸色。
“我说让你去休息，谁让你现在就问我问题？”
赫连权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一下，对甄嘉宝轻飘飘地说：“现在去休息，休息好了再和我说别的事。”
秘书要进来收拾，甄嘉宝把门口让开给她通过，自己只能听赫连权的话一步一摇地走进了休息室。
赫连权的休息室差不多也有几十平米大，一张大床和休息娱乐设备都有，但娱乐区的东西明显很少有人碰。
甄嘉宝今天费神熬力，脑子里早就成了浆糊，没太把赫连权休息室完全观察完就忍不住大床的诱惑扑在上面睡死了过去。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同时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玻璃。然而它是很深很深，深得任何锚链都达不到底。要想从海底一直达到水面，必须有许多许多教堂尖塔一个接着一个地联起来才成。海底的人就住在这下面。”
甄嘉宝眼前一片漆黑，她
恍惚听见一个温柔的女声正读着通话，还有一个小孩子咯咯的笑声。
“妈妈，人鱼公主为什么愿意放弃自己的声音和尾巴呀？”
小孩子的声音天真无邪地对她的母亲询问。
甄嘉宝听见那个温柔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因为她爱王子呀，所以她想要和王子在一起，给王子生一个漂亮的孩子。”
小孩子脆生生地又问：“就像妈妈和爸爸生了我一样吗？”
那个温柔的声音于是开心地笑了起来，对她的宝贝说：“对呀，妈妈和爸爸生了我们嘉宝，就是最幸福的事。”
嘉宝？
嘉宝。
甄嘉宝在梦里挣扎起来，她在听见梦里的声音呼唤她的名字之后就开始不断地冒冷汗，仿佛在逃避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你如果识相就赶紧离婚，别以为你肚子里这个没出生的小崽子能让他回心转意，实话不瞒你说，我们的大女儿比你的这个野种还大了一岁！”
梦境里又出现了一个尖利的声音，甄嘉宝恍惚好像听见孩子的低低啜泣和那个温柔女人的低喘。
“我话就说到这，你好自为之。”
高跟鞋的声音噔噔地走远，甄嘉宝在梦境里也越来越害怕，仿佛马上就要面临最恐怖的事情。
“扑通！”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伴随着血肉之躯狠狠撞击在地面上的血液飞溅，甄嘉宝大喊一声从梦境里惊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浑身冷汗，甄嘉宝抬手擦了擦自己几乎湿透了的额头，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情绪波动太大才做了噩梦。
不过那噩梦也太真实了，真实到简直就像是自己真的经历过一样。
赫连权正在办公，听见甄嘉宝一声痛苦的叫喊疾步走进休息室，就见甄嘉宝头发散乱，脸色苍白的样子。
“怎么了？”把情绪不定的甄嘉宝揽在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感觉到本来还紧绷着的身体慢慢变得柔软下来，赫连权温声问她。
“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噩梦。”还沉浸在过分真实的梦境里的甄嘉宝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张口说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都干的不像话。
“没事，梦都是相反的。”赫连权没有安慰人的经验，只能笨拙地跳出一句干巴巴的话。
甄嘉宝定了定心神，又仔细回想了一遍梦境的内容，忽然眼里闪过一丝震惊，浑身又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
“赫连权，你说我父亲对不起我，是不是和我的妈妈有关？”
甄嘉宝的声音十分脆弱无助，身体微微打着冷战，又期待又害怕地等着赫连权的回答。
赫连权不知道她是怎么联想到这个方面，但甄嘉宝说得的确是对的，他不置可否地默认了甄嘉宝的猜测。
甄嘉宝把头埋在赫连权的颈侧，看着窗外依旧明亮的天色料想自己也并没有睡多长时间，小嘴张张合合好一阵终于对赫连权说出了那句话。
“赫连权，我现在想知道了。”
赫连权侧头在她的额角印下一个轻吻，说：“好，我知道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甄嘉宝完全没有注意到赫连权对自己做了什么，只是愣愣地在床上看着窗外灰蓝色的天空，在赫连权的怀抱里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你先起来收拾一下，我们过一会儿就出发。”赫连权哄了甄嘉宝好一会儿，终于让她从梦里的情绪中走出了一些，他依旧坐在床上搂着甄嘉宝，另外一只手拍了拍甄嘉宝的后
脑安抚道。
甄嘉宝咬着下唇，闷闷地嗯了一声。
赫连权通知nick备车的时候可把nick吓了一跳——可不是么，夫人刚被她的亲生父亲给气得哭了一场，现在又要带着夫人去揭陈年伤疤，这谁受得住啊，nick真怕夫人一个没挺住就会崩溃。
赫连权显然也和nick有相同的想法，在去s市老城区的时候默默握住她冰凉的手指，给她力量。
“一会儿你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就和我说，别堵着。”
赫连权想了想还是对甄嘉宝叮嘱道。
“能让你都这么紧张，这说明这个故事一定很离奇。”
甄嘉宝苦笑了一声，对赫连权转头说。
赫连权只是不希望甄嘉宝伤心，这种事他从小耳濡目染见过并不少，但只有这次发生在甄嘉宝身上才让他有了担心的感觉。
见他不回答，甄嘉宝被他攥在掌心的手指倏的蜷缩起来。
车子开的很平很稳，不过也是用了一点时间就开到了s市的老城区，那里有一片面临拆迁的小型别墅区，甄嘉宝名下的那一套小房子就在这里。
那是一间不大的二层小复式，赫连权牵着甄嘉宝的手来到门前的时候，甄嘉宝就差点哭了出来。
“这里是……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
甄嘉宝看着熟悉的雕花木门和门框上被自己不懂事时刻上的傻不拉叽的画，鼻尖有些酸酸的。
赫连权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塞到甄嘉宝手里，示意她亲手去打开大门。
甄嘉宝的双手颤抖，手里的钥匙几乎要插不进锁眼，还是赫连权在后面帮了她一把，握着甄嘉宝的手坚定地拧动了钥匙。
打开门之后甄嘉宝发现即使已经二十年没有过来，这里还是窗明几净，除了没有人气之外几乎一尘不染。
早在查到这个住处，赫连权就派人把这里以不改动东西位置的情况下不失细节地打扫了一遍。
这是一个上下加起来才一百几十平米的小复式，一条短短的楼梯连接着二楼和一楼的区域，甄嘉宝缓缓走进去，看着客厅里隐隐熟悉的家具摆放，又转身想往二楼走。
但就在甄嘉宝马上就要走到楼梯口时，眼睛却在不经意间路过一根雕花立柱的时候凝住了视线。
一股剧痛袭来，甄嘉宝刷的往后转头看向赫连权，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赫连权朝她焦急扑过来的样子，甄嘉宝终于还是晕了过去。
……
甄富贵在甄嘉宝面前折戟，又被她气得不轻，一路上阴沉沉地回了甄家。
本以为回到甄家以后看到乖巧懂事的甄美雪，自己可以松口气缓一缓对甄嘉宝的怒火，没想到甄美雪今天不知怎的居然也和他拧了起来。
甄富贵回到甄家的时候刚刚过了中午，甄美雪比甄嘉宝大了一岁，又等着进入甄氏所以没有工作，每天这个时候差不多都在亲手烤些甜点。
可是今天她却和甄夫人在客厅沙发上相对而坐，两个人的脸上都是凝重的表情，见甄富贵回来，甄夫人先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情绪，刷的一下站起身对甄富贵说：“老爷，你回来了。”
甄富贵心气不顺，当即皱起眉对甄夫人说：“你这是做什么？今天怎么这么失态？”
甄夫人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还是一个貌美的中年妇人，一直保养得宜而没有半分皱纹的脸上因为愤怒而扭曲，对甄富贵大声说：“我倒是要问问老爷，你今天去见甄嘉宝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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