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权来到赫连威书房门口的时候,正巧苏落梅推门出来,眼角还泛着未退的红。
赫连权一看就明白她又对自己的父亲使出了什么招数,心中对她和整个陈家的厌恶又多了一分。
“父亲。”
赫连权站在赫连威的书桌前,只觉得自己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过处在下位的感觉,一时之间内心的情绪积压了起来。
他语气强硬地对赫连威说:“我要回S市。”
赫连威原本以为赫连权回来,会主动对自己服软,他也就顺势让赫连权将与陈氏的合作提上日程,没想到赫连权几年不见,一回来就对他不尊不敬!
赫连威虽然没什么才干,但毕竟是赫连家上一代家主唯一的儿子,从小养尊处优下来脾气秉性都十分唯我独尊,此刻见赫连权一见面除了干巴巴的一声父亲就再无别的问候,当即拍了桌子。
“有你这么和父亲说话的吗!”
抬手拿起书桌上的一打纸张,赫连威看也不看赫连权就向他脚下扔去。
“翅膀长硬了,都敢背着家里偷领结婚证了?”
赫连权看了眼散落在脚下的各种文件,见那其中还夹杂着几张他与甄嘉宝相处时的合照,赫连权神色不变,对赫连威说:“既然您知道了,就证明我根本没有想要瞒着家里,我们结婚是真的,但保密是她的意思,我只是尊重她的选择。”
言下之意就是我根本就没想瞒着你,你就别自作多情以为我是怕你知道才不公开的了。
赫连威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气得肺管子疼,他本来身体就不好,又顺心如意这么多年,赫连权这一点不恭敬就足以气得他暴跳如雷。
“你这个逆子,结婚这种事情都敢自己做主,难道你不知道父母之命大过天吗?”
赫连威顺过气来,指着赫连权骂道。
赫连权听他这话,讽刺地一笑:“就像你和妈妈一样吗?”
赫连威闻言顿时大怒,顺手抄起手边的茶杯就向赫连权扔过去。
“你妈妈死了,你也要把我气死吗?”
赫连权知道他是因为理亏,开始破罐子破摔了,赫连权看着赫连威一反常态地开始不愿直视他的眼睛,心中不知怎的忽然涌出一种快意来,他笑出了声,对赫连威道:“对了,下个月底就是妈妈的忌日了,父亲忘了?我前几天还梦见妈妈呢,不知道父亲有没有梦见过妈妈,妈妈又在梦里和父亲说了什么呢?”
“一个死了的人,老提她做什么!”
赫连威皱了眉心虚了一瞬,撑着最后一点底气对赫连权放下狠话。
“你虽然和这个女人结了婚,但赫连家绝对不会轻易认这个儿媳妇,要是你想让她的日子过得舒坦一点,你应该知道回S市要怎么做。”
赫连威重新坐下,端起了新的茶盏故作镇定:“你先下去吧,我也要歇一会儿了。”
赫连权看着赫连威有些颤抖的手指,冷笑了一声,转身大步流星出了门。
离开赫连威的书房,赫连权径直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NICK已经被关在这里好吃好喝地待了十天,但这十天里他全权代替赫连权对外联系,可以说是劳心劳力,而且他这些天都在赫连权的院子里出不去门,再见到赫连权的时候差点就要眼含热泪,抱着赫连权的大腿嘤嘤嘤了。
不过赫连权身上的寒气太过刺骨,NICK只好收起内心戏,小心翼翼地等着赫连权的命令。
“收拾一下马上回S市。”赫连权没工夫和他表演久别重逢的戏码,冷冰冰地通知。
“是。”没有了表演空间的NICK内心咬着小手绢回答。
那边的赫连威还在兀自憋闷,苏落梅轻轻推开门,依靠在赫连威身边轻声软语安慰着他的心情,赫连威被苏落梅哄得渐渐心情舒畅起来,内心对赫连权更为不满。
苏落梅依偎在赫连威的腿旁,嘴角扬起轻蔑的微笑,神色间隐隐带出一点不耐。
……
甄嘉宝在公司里正百无聊赖拿着一枝彩色笔在文案上写写画画,她这些天已经对策划案的制定摸索出了一点门道,处理起日常的工作更加得心应手,主管看她很有冲劲也适当地给她安排了一些有难度的工作。
在公司里知道甄嘉宝担任与陈氏合作负责人的员工不算多,大多数人只觉得甄嘉宝是再普通不过的小职员,除了一些热爱八卦的同事知道她曾经的绯闻,其他的同事都将甄嘉宝当成了平常的同事,所以她平日里在公司与不算无聊。
甄嘉宝伸了个懒腰,从繁杂的文件里抽出思绪,抬眼看了看桌角的小台历。
“已经走了十二天了啊。”甄嘉宝小声地抱怨:“一走了就毫无音讯,真是的。”
随即又唾弃自己“甄嘉宝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和你联系啊,别自作多情了。”
将手头的工作处理完,也快到了下班时间,甄嘉宝收拾好东西准备回西山别墅,却接到久违的赫连权的电话。
不知怎么回事,甄嘉宝拿着手机居然有些犹豫,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看了半天才把电话接通。
“喂?”
赫连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语气却很温柔:“下班了?”
“到空中花园来,顶层。”
甄嘉宝走进空中花园的大门时,心中还有些忐忑。
“你好,甄小姐,请跟我来。”身材高挑的服务员训练有素,见她进门就迎上去礼貌地开口。
空中花园是S市一座地标性建筑,因为其高层被建筑成高难度的全景餐厅而得名,一到晚上,S市的夜景都尽收眼底,也成为了一处著名的情侣圣地,她心中有些奇怪为什么赫连权要把自己叫到这里来。
甄嘉宝跟在服务生后面来到顶层大厅门口,服务员就不再往前走,对甄嘉宝说:“赫连先生就在里面。”
甄嘉宝眨了眨眼,伸手缓缓推开厚重的欧式雕花木门,发现里面的灯都暗着,只有地板上一条玫瑰花瓣铺成的路旁零星亮着几只蜡烛。
“好浮夸啊。”甄嘉宝忍不住吐槽,但还是顺着那花瓣路向那边的赫连权走去。
赫连权坐在窗边视野最好的位置,正拿着黑色烫金封皮的菜单无聊地看着,发觉到甄嘉宝已经到了身边,赫连权才站起身为甄嘉宝拉开椅子。
“你这样让我有点受宠若惊。”甄嘉宝坐下,对赫连权半开玩笑。
赫连权坐回自己的椅子,对甄嘉宝挑眉,“为女士服务是每一个绅士应该做的事情。”
甄嘉宝俏皮地一笑,“可是不像是赫连总裁会做的事情。”
赫连权把手里的菜单递到甄嘉宝面前,“你是指?”
甄嘉宝看看地上的玫瑰花瓣,对赫连权认真地说:“如果不是我知道在这里等我的是你,绝对会以为误入了谁的求婚现场。”
赫连权唇角轻扬,“如果你希望,倒也不是不可以。”
甄嘉宝用惊悚的眼神看他,赫连权忍不住笑出了声。
叫来服务生点了餐,甄嘉宝待服务生走远,对赫连权不依不饶。
“你就告诉我今天到底为什么带我来这吧,要不我这心里总觉得慌慌的,吃也吃不好。”
赫连权喉头一哽,用奇异的眼神看她一眼,NICK不是说年轻的女孩子都会喜欢烛光晚餐吗?
他特意让NICK包下顶层,居然就让甄嘉宝得出了一个他别有用心的结论?
甄嘉宝被他那一眼看得背脊发凉,更觉得战战兢兢。
赫连权不知为何居然感到有些挫败,把其余的情绪都压回心底,冷淡地说“确实有件事要告诉你,帝焰和陈氏的合作还是要继续。”
甄嘉宝眨了眨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迟疑道:“就……这个?”这都值得赫连权大张旗鼓的把自己叫到这里来?
“你还想听到什么?”赫连权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亏他还担心甄嘉宝会因为这个消息不开心,毕竟这段时间她被陈俊良纠缠的不清,心里应该憋了不少的气。
甄嘉宝放下心来,小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这我就放心了。”
天知道她刚才还以为赫连权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给她紧张得不行!
现在知道只是因为……等等,赫连权刚才说什么?和陈氏的合作要继续下去?
甄嘉宝一下子抬起头“为什么?”上次赫连权不是对她说想要把陈氏从合作里踢出去?
赫连权并不打算对她隐瞒自己家的那些事情“陈氏总裁的夫人和我父亲有些关系……不,应该说是陈氏夫人的姐姐和我父亲有关系,他们求到了那里,我也不能拒绝。”
甄嘉宝皱起小鼻子,不满道:“可真有出息。”
从家人下手算什么能耐?或许是对陈氏印象不好,甄嘉宝对他们这样的行为很不以为然。
明白这是自己左右不了的事情,甄嘉宝也不好对赫连权抱怨,只能气鼓鼓的端起桌上的酒杯,把里面的红酒一饮而尽。
“哼。”
把手里的空杯子放回桌上,甄嘉宝伸手拿起在桌旁餐柜上冰桶里搁着的红酒瓶又给自己豪迈地倒上了一杯,对赫连权举起“喝!”
赫连权来不及阻止,甄嘉宝仰头又把那一杯红酒一饮而尽,幸好知道甄嘉宝酒量不太好,自己今天要的是酒精度只有5.5%的阿斯蒂莫斯卡托,所以也不怕甄嘉宝会喝多。
空中花园不仅以浪漫的景色闻名,还有菜品的味道,据说这里的主厨曾经获得过世界级的厨师奖项。
但甄嘉宝今天显然没有那个心情来细细品尝,她气呼呼地切下一块牛排,塞进了嘴里。
赫连权在对面看着她的吃相,无奈地摇头,两人的这顿饭吃得沉默,甄嘉宝情绪未退,只一杯杯往下灌酒,而赫连权本身就不是多话的人。
待到饭后甜品上来的时候,甄嘉宝的侧脸已经微红了,那一瓶红酒见底,甄嘉宝举起空了的红酒杯,对赫连权晃了晃。
“没了。”甄嘉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仿佛是个讨糖吃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