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父皇忧心了。儿臣该死。”
上官澈的眼睛扫过上官萧枫的全身。然后又继续漂游在四处。不知焦点在哪。
上官萧枫低着头。不敢轻举妄动。若说上官澈不怀疑自己。那就奇怪了。两个皇子同时中毒。一个死一个生。是何道理。更何况。來人为何劫走翼王。而不劫走他。若说树敌。他上官萧枫这些年的敌人。可是不少啊。
“皇上……枫儿……”幽妃拿不准自己身旁的男子在想什么。可是也不忍自己儿子这样跪在地上。终究是忍不住开了口。哪想还未说出口。上官澈已经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
“起來吧。我儿。”声音冰冷。听不出情绪。只隐隐透露着一丝疲倦之意。
“谢父皇。请父皇节哀。为我众兄弟爱惜身体。为苍生百姓爱惜身体。你身子硬朗。才是我南朝万民之福。”上官萧枫拱手低着头。一字一句说着这些。企图让上官澈多说些话出來。这样。自己也好揣度圣意。再做打算。要不着实不知自己父皇的心思。帝王心术。最难揣度。再加上如今这形势。更是要小心才行。
“朕知道了。难为我儿大难过后还记得天下苍生。朕甚感欣慰。”
觉得上官澈的语气稍好了些。上官萧枫心里也似放下一块石头。谦卑道:“儿臣既为父皇的孩儿。也为一朝臣子。自该心系父皇所系之事。心忧父皇所忧之事。”
“好。这才是我儿。來啊。今儿朕高兴。多准备些你们王爷爱吃的菜。朕要与我儿好好痛饮一番。”
“皇上。你这身子还未好。切不可饮酒。臣妾怕……”
“怎么。爱妃连朕饮酒都不许了。”上官澈的语调平平。幽妃听了却暗暗心惊。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忧心皇上的身体。皇上若是不喜臣妾如此。臣妾再也不说便是。”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气。幽妃竟是冒出了这么一句。
上官澈愣了愣。随即道:“枫儿。你母妃。竟是生朕的气了。也罢。今儿我们父子俩浅尝辄止。让你母妃监督着我们。爱妃。你看如何。”
上官萧枫和幽妃俱是一愣。曾几何时。上官澈用过这么温柔的语调。
幽妃只觉鼻头发酸。.似新婚之时。她常常听到。直到……就再也沒听到过了。以为自己再不会在乎。哪知今儿一听到。心中的难过排山倒海般涌來。自己。终究还是在乎的。
上官萧枫下意识的握紧手。眸子里一片阴寒。曾几何时。他多希望自己能像五弟那样。被父皇捧在手心里疼。遥记得自己五岁时。五弟上官萧遐降临。父皇大摆筵席。抱着满月的上官萧遐到处炫耀。
那年。父皇刚刚登基。又逢姑苏皇后诞下五弟。真可谓是双喜临门。记得当时自己不顾小太监以及宫女们的阻拦。非要去宴席上看一看。
记忆中。父皇从未抱过自己。如今却抱着一个小婴孩。向百官炫耀。小小年纪的上官萧枫。那时就已经知道。什么叫做“羡慕”。同为皇子。为何父皇不宠自己。
还是幽妃发现了小小的他。走过來严厉道:“不是让你们照顾好大皇子嘛。怎么能让他跑出來。你们这些奴才。可是知罪。”
幽妃的声音。尽可能的压着。就是怕在宴席上的上官澈听到。
“母妃。为什么儿臣不能來。你不是说。那是我的弟弟嘛。恒儿他们我都可以一起玩。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玩。”
幽妃一时语塞。狠了狠心道:“因为你五弟是皇后的儿子。皇后的儿子。不是你能相比的。自然也不是你能一起玩的。”
上官萧枫当时就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同样是皇子。却是有身份差异的。
“枫儿來了。我说姐姐怎么离席了呢。枫儿。來。到母妃这里來。”
上官萧枫至今还记得那有着绝世容颜的皇后。一脸温柔的对着他笑。将手伸给他。那么一瞬间。上官萧枫只觉得心中暖暖的。往她的方向跑了去。
“母妃。我母妃不让我和弟弟玩。”
幽妃想是出声阻止。却也來不及。只能静观其变。
“姐姐。今儿是遐儿满月。为何不让枫儿來呢。这从今往后。还需枫儿这做哥哥的带着遐儿玩才是呢。”
“回皇后娘娘。五皇子身份高贵。乃是嫡子。臣妾只是怕枫儿年幼。伤了五皇子。那就不好了。”
“姐姐。不必那么客气。也别把遐儿看得那般娇贵。我还是喜欢姐姐叫我晴儿。好了。这离席太久终是不好。我们回去吧。”
说罢。牵着上官萧枫的手甜甜道:“和母妃一同进去。可好。”
那个笑。直到现在。也难让自己忘怀。羡慕老五。除了父皇对他的宠爱。更少不得的是羡慕他有一个这样的母妃吧。
“枫儿。枫儿。”上官萧枫这才回过神。有些尴尬地看着上官澈以及幽妃。不知应答什么好。好久不曾这样失态。不曾这样走神。
“枫儿。你父皇说。今儿都是些你喜欢的菜。让你多吃些。这些日子。你也苦了。”幽妃适时地将方才上官萧枫愣神错落的环节补充了起來。
上官萧枫看了眼座上的二人。拱手道:“儿臣多些父皇怜爱。今儿。就陪父皇浅尝几口。一來相伴父皇。二來也是宽慰母妃的心。”
上官澈的面上还是沒有表情变化。笑着道:“我儿真是有孝心。朕方才命人取來我自酿佳酿。我儿多饮几杯也无妨。”
佳酿。上官萧枫心中一抖。就想起若星和老五被赐酒的情景。心中一紧。忙道:“乐萱此刻有了身孕。儿臣……”
“哈哈。傻小子。朕自酿果酒。有润肺滋补功效。绝无其他。我儿放心饮用就是。”
酒酣过半。上官澈眯着眼睛道:“枫儿。眼下恒儿不在了。这灾民之事。只得劳烦你了。你也知道。这朝堂上之事。除了你和老二。朕沒人可托付啊。”
“父皇放心。儿臣定当好好妥善处置灾民。为父皇分忧。”隐了隐心中的回想。听了上官澈的话。不免觉得自己除掉老二。乃是最正确的决定。放眼朝堂。能为上官澈分忧的皇子。除了他。还能有谁。
“那就好。提起灾民。朕就不得不想起恒儿。恒儿年纪轻轻。竟如此丢了命。枫儿啊。据令狐家小子來报。恒儿的尸身。都已不成样子了啊。”
“父皇。您节哀。再忧虑已是无用。死者已去。生者还当保重啊。想必二弟在天之灵。也是不希望您如此的。”
上官澈此时神色里才露出些许悲哀。不似先前的平淡。
“说到此。朕想问问我儿。为何恒儿沾染那毒。不幸而亡。而我儿你依然完好。只是昏睡了几日。”
早料到上官澈会如此问。上官萧枫拱了拱手。从怀中掏出一物道:“父皇。此次还多亏了外祖父。要不。我兄弟二人。俱要撒手人寰。”
“哦。是什么东西。拿來与朕瞧瞧。”
上官萧枫将手中的物品交给身旁的太监道:“父皇看了便知。说來。外祖父还是花了些心思弄來此物的。”
上官澈看了眼低着头的上官萧枫。从太监手里接过那物看了看道:“国丈果真是花了心思的。这避毒之物。乃是南北朝之外的匈奴一族的圣物啊。不好得啊。”
上官萧枫点点头道:“如父皇所说。外祖父相交了一个匈奴族的朋友。那朋友与外祖父聊得來。便将随身神物赠与外祖父。外祖父给儿臣时。儿臣还当是把玩之物。未曾放于心里。可是醒來之后。赫然发现此物由透亮变成乌黑。此刻又慢慢变得澄亮。就信了此物乃神物。”
“这物品却是难遇。既然与皇儿有缘。皇儿就好好留着。皇儿可知道此物的名字。”
其实。这也是长孙狄献计时拿來给自己的。自己其实并不知道此物是否真的能避毒。那日。自己已是服了药丸。即使碰了那毒。也不至于丢命。这些日子。吃了些苦。总算是沒丢了性命。说起此物。也真不知名字。只是看外祖父那么笃定的样子。才敢拿出來。此刻看上官澈的样子。此物的功效。应该沒假了。
“儿臣并不知此物的名字。外祖父只是要儿臣贴身戴着。儿臣并未做多想。沒想这小小东西。竟然能救儿臣一命。”
“这物啊。朕也是耳闻过。沒想到今儿可以亲自得见。看來。还是托了皇儿和国丈的福啊。”
上官萧枫看了眼上官澈。只觉得自己父皇。自己又看不懂了。他的面上。又是平静一片。
定了定神。答道:“儿臣留在身边已是无用。今儿趁此机会。送给父皇。还请父皇笑纳。”
上官澈将那物递给太监。摆摆手道:“我儿未免小看朕了。这个世上。能毒死朕的人。只怕是少了。”
心神一晃。才觉好笑。是啊。这个世上。怕是能毒死父皇的人。少之又少了。
“是儿臣多虑了。父皇的武功。怕是无人能敌。”
“非也。我上官一族虽然独霸一方。但是自朕开始。少了征战。子孙不免安逸起來。真正的高手越來越少。朕总有百年一日。恐……”
“父皇必千秋万代。我上官一族。必会长久昌盛。”
上官澈的眼光在上官萧枫身上又走了一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这毒龙。分明是匈奴贵族之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