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星便起身了。
“萧遐。今儿穿这件衣裳。可好。”
上官萧遐看着若星手中的衣衫。揉了揉眼睛道：“为什么要穿白色的衣服呢。”
“因为萧遐穿这种颜色的衣服很好看呀。”平日里。上官萧遐穿的都是颜色艳丽的衣服。他本就长得什么耀眼。穿艳丽的衣衫更显容姿出众。今天披上这一袭白衫。整个人更似深谷幽兰。一种恬静的气质幽幽散发出來。
若星看着上官萧遐。一阵恍惚。若是他知道今儿是自己娘亲的祭日。还会这么开心嘛。
“媳妇。好看吗。”
若星点点头。轻声道：“萧遐。今儿是母妃的祭日。你要乖乖听话。什么都听我的哦。”
“媳妇。祭日是什么啊。”
若星拉着上官萧遐的手。轻声道：“祭日就是怀念娘亲的日子。萧遐。你还记得母妃的样子吗。”
上官萧遐摇摇头。轻声道：“姑苏嬷嬷说。我母妃是这个世上最漂亮的女子。”
“老头子也说。我娘亲是这个世上最善良最美丽的女子。”
“媳妇。你为什么哭了。”
“萧遐。今天。使我们娘亲的祭日。我也不记得娘亲的样子了。你陪着我一起难过。好嘛。”
“媳妇难过。我也难过。”
说罢。上官萧遐揽过若星的肩膀。轻轻拍着道：“媳妇不难过。嬷嬷说难过的时候。吃糕点就好了。”
“萧遐。嬷嬷好嘛。”
“嬷嬷很好呢。嬷嬷一直陪我玩。给我做好吃的。”
若星沒來由的羡慕起來。自小。就只有老头子在自己身边。紫兰虽然是女子。却和自己年岁无差。自己身边。不正是缺这么一个嬷嬷吗。
鼻头一酸。涩涩地道：“咱们以后要对嬷嬷更好。这样才可以。”
“好呀。对嬷嬷好。我都听媳妇的。”
若星靠在上官萧遐的肩头。只觉得无比安心自在。这样一辈子。跟着这个人。也是极好的。
“王妃。嬷嬷派人來传话。说是皇上亲临。要王爷和王妃出去接驾呢。”
若星一怔。沒想到上官澈会亲临王府。随即反应过來道：“幽黎。你去告诉來人。我和王爷马上就出去接驾。”
.又顺了顺自己的衣服。轻声道：“萧遐。今儿父皇心情也不好。你一定要乖哦。”
“父皇为何心情不好。”
“因为父皇最爱的人不在了。所以父皇难受。”
“什么是最爱的人呢。媳妇有沒有最爱的人。”
若星一怔。突然不知如何回答。拉着上官萧遐就往外走。
“快走吧。父皇來了。不能耽搁。”
才走到院子。就看到一个明黄的身影矗立在院子里的桃树下。背影萧条。落寞。看不出这人的喜怒。
“参见父皇。接驾來迟。还请父皇恕罪。”
回过头。看着若星。又看了看上官萧遐。“今儿。是朕不请自來。怨不得你们。”
“父皇言重了。这个五王爷府。是父皇旧居。父皇随时都能來。再说了。本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很好。星儿。这个院子。你打理得很好呢。”
若星看上官澈面带哀色的看着那株桃树。想來肯定是姑苏皇后与他的旧物。便答道：“若星不想外人笑话萧遐。所以就花心思打理了一下府里。能入得父皇的眼。就好了。”
“哦。若星很怕别人笑话老五。”
在这个皇帝面前。若星只觉得步步惊心。不敢敷衍。更不敢搪塞。“回父皇。是的。萧遐这个样子。很多外人都在看笑话。儿臣偏偏要和萧遐过得好好的。不让他们有半点可以笑话的可能。”
上官澈微微一怔。淡淡道：“这个媳妇。倒是沒选错啊。当初我还怀疑过。现在。是完全坚信这个选择了。”
轮到若星微怔。不知道上官澈所指何意。
上官澈这才意识。在这个小女子面前。自己竟不自觉地说了句实话。
翩然转身。看着那株桃树道：“这棵树。是我与晴儿一齐种下的。往后。你可要多多打理此树。除了老五。这棵树是我们唯一共有的东西了。”
丝毫沒注意到上官澈转换话題。若星答道：“若星知道了。必定好好打理此树。”这个挥斥方遒的皇帝。在说起自己与心爱女子之时。用的是我。而不是朕。若星才能意识到。这个帝王的爱。怕是早已超越了自己的想象。
上官澈又看了园子四周一眼。“今儿。为了怀念晴儿。朕就在这里用膳吧。你吩咐姑苏嬷嬷去准备准备。她知道该准备什么的。”
他刚一坐下。紫兰立刻端上茶水。丝毫不敢懈怠。
“儿臣遵旨。”若星不再多想。立刻对幽黎使了个眼色。幽黎就识趣的退下了。
“星儿。你嫁过來也差不多半年了。感觉如何。”
这句话。问的很微妙。回答起來。不太好掌控。
“回父皇。儿臣觉得一切都好。只是在家中时。爹爹对我太过纵容。使得若星不太习惯繁文缛节。只是怕丢了父皇脸面。”
上官澈有些意外。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恍然脑海里出现另一张容颜。捏紧手中的瓷杯。喃喃道：“你很像你娘亲。”
“娘亲。”提及自己的娘亲。若星心中难免有些波动。
上官澈明显感觉到这个女子的情绪波动。仍旧淡淡地道：“你娘亲。想來你是毫无印象了。她是个温婉的女子。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她和晴儿。当时在南朝。可是举世无双啊。”
说起自己的娘亲。若星心中最柔软的一处就要溢出水來。说起來。自己总叫自家爹爹作老头子。其实南宫寿的年纪并不大。只是神态略显苍老。若星要是沒猜错。老头子也是为娘亲才这般憔悴的。
“父皇。谢谢你。”
上官澈一愣。抬头就看到一双泪眼。
“今儿。也是我娘亲的祭日。谢谢父皇告诉我这些。”
上官澈的神色呈复杂状。不容若星去探讨原因。他又道：“逝者已去。节哀吧。”
“父皇。媳妇。你们看。”两人皆抬头。就看到上官萧遐拿着平日里练字的帖子跑过來。
方才本该和自己一块接驾的上官萧遐。不知何时溜回房间。又不知为何拿了这字帖。
“父皇。这是儿臣练的字。”
上官澈沒有说话。接过那帖子。翻了翻。“若星。这是你陪着练的。”
“是的。若星字不好。不能好好教萧遐。让父皇笑话了。”
“虽然一看就知是女子的字。但是也带有几分英气。不错。假以时日。你的字也是有气候的。果然虎父无犬女。南宫寿的一手字。堪称绝笔。”
“父皇过奖了。”
“听说你去书房跟着范先生学学问了。”
若星点点头。不知上官澈为何将这个搬出來说。
“范先生满腹经纶。送來教你们学问。简直是辱沒了他。你一定要好好跟着先生学习。不要丢朕的脸。”
想來。自己每日和上官萧清在书房吵架之事。多多少少是传到上官澈的耳朵里了。一时语塞。竟找不出话來回应。
“哈哈。你这孩子。大可在朕面前自在些。这爪子利。是藏不住的。”
若星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不说话。
“父皇。爪子在哪啊。”上官萧遐的声音一出。若星更窘迫。头低得更深了。
“哈哈。看來朕以后要经常來这五王爷府。不仅可以叙旧。还可以寻欢。”
若星连忙道：“父皇以后多來。这里。随时欢迎父皇。”
多想再多问一点娘亲的事情。话到嘴边。终于还是吞了下去。
怕知道得更多。就更想念。这些年。每逢娘亲祭日。自己都会拿出佳酿与老头子对饮。酒醉后大睡一场。就会忘记沒有娘亲的伤痛。自己从來不多问娘亲的事情。老头子也不多言。似约定好了一般。每年今天。父女两都会大醉一场。然后各自睡一夜。第二天。仍旧笑眯眯对着彼此。仿佛什么事也沒有。
今天上官澈只是提了娘亲几句。若星便止不住想知道更多。果然。永不知道。才是最好的。沒有牵挂。便不会想念。便不会难过……
“老身参见皇上。供品已经都准备好。还请皇上移驾佛堂。”
上官澈看着姑苏嬷嬷。轻声道：“全都移到西院來吧。晴儿喜欢这个园子。在这里。她必是开心的。”
姑苏嬷嬷沒有抬头。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
“老身这就去。还请皇上、王爷以及王妃稍后。”
只是转眼工夫。姑苏嬷嬷就吩咐下人们将供品全部转移至西院。直到这刻。若星才清楚看到。姑苏嬷嬷是有多么厉害。
酬神。拜月。上香……
“晴儿。我來看你了。你看。今天是很热闹的。皇儿还有你儿媳妇都在。你泉下有知。该开心了。不要怕。现在孩子们都住在这里。你不是孤单一人。”
姑苏嬷嬷明显的抖了一下。很快又沒动静。只是这一动作。落在若星眼里。若星心里似有千百疑问纠结在此。却什么也弄不清楚。
只是方才拜祭这段时间里。若星才生出些疑问。比如说。为何上官澈会对自己娘亲那么熟悉。毕竟是外臣的内子。怎么会那么熟悉。
又比如说。这姑苏嬷嬷。面对上官澈时。似有着一种若星也说不清的情愫。
“禀告皇上。幽妃娘娘來了。”
上官澈抬起头。就对上了幽妃的双眼。
“皇上。臣妾來迎您回宫。夜里雾重。臣妾怕你着凉。”
面无表情。终于还是冷冷地回道：“如此。辛苦爱妃了。起驾回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