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房菜馆只接受预订,虽说季司梵也是常客,可今晚没有空余包厢。
店主是位年逾六十的老爷子,穿着一身唐装,健步走来,“权少,老太太没来?”
权晏拓挑挑眉,态度熟悉,“没,奶奶这两天吃素。”
店主微微一笑,吩咐服务员将预留的包厢准备好,同时转头看向季司梵,“季少,您来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季司梵神情温和,内敛的双眸平静,“临时决定的。”
店主有些为难,可又不敢擅作主张。
“一起吧。”权晏拓开口,冷硬的嘴角染着几分笑意。他拉起楚乔的手腕,先带人进去。
既然他开口,店主自然都不想得罪,安排人去准备。
“肚子饿了?”季司梵低头望着怀里的人,语气温柔。
楚乐媛点点头,乌黑的眸子透着好奇,“听说这家店的菜很有特色。”
抬手揉揉她的头,季司梵笑而不语,拥着她往包厢走去。
一路走进来,楚乔发觉这家店的装修别具特色,古色古香的设计,处处透着精致。包厢的匾额用篆字书写着两个字,桃夭。
推开包厢门,楚乔才明白桃夭的含义。墙角左侧独立出来,竟然种植一株桃树,而此时节,桃花竟能妖娆盛放。
红木八仙桌气派,每边可以容纳两人。权晏拓选在右手边坐下,楚乔也忙的紧挨着他,只要微微抬头,就能欣赏桃花。
粉红花瓣,清媚香气,这般奇景,让人叹为观止。
须臾,季司梵带着人坐在对面,客气道:“今晚叨扰了。”
“不会,”权晏拓薄唇轻抿,瞥了眼身边的人,语气拿捏得当,“两个人吃饭没什么意思。”
服务员递上菜单,权晏拓推过去,示意对方点菜。
季司梵急忙摆摆手,一脸笑意,“对这个,我不在行。”
权晏拓也懒的点,直接丢给服务员,“看着安排。”
他经常过来吃饭,服务员对他的口味也大致了解,很快安排好菜色。
先前虽然被权晏拓漠视,可楚乐媛并没在意,她识大体的招呼大家,俨然一副主人模样。
与她的名门淑女相比,楚乔确实显得冷情。
说好听是傲然,其实就是性格孤僻。
可她天生这副模样,不需要去刻意讨好谁,也不稀罕谁来有心献殷勤。
楚乔双手托着下巴,眼睛只盯着桃花看,她想不明白,为何这个季节还能开放?
不大的工夫,一道道菜肴端上桌,色香味俱全。
楚乔听着那些菜名,嘴角涌起几分笑意。她面前摆着的这道菜,叫做关关雎鸠。这里所有的菜名,都出自诗经。
可见主人对诗经,是多么的热衷。
细长的芦笋,被雪白的鱼肉包裹住,嫩绿的翠色,赏心悦目。楚乔低头咬了口,咀嚼之后慢慢领会这道菜名,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你这个好像挺好吃,”权晏拓饶有兴味的转头,俊脸伸过来:“给我尝尝。”
楚乔抬手夹起一块,正要放到他盘子里,但手腕被他捏住,直接送进嘴里。
“不错。”权晏拓尝了口,薄唇扬起的弧度迷人。
他们这样的小动作,热恋中的情侣常有。楚乐媛对着季司梵眨了眨眼,含笑夹起一块鱼放过去,“姐,多吃点。”
放下手中的筷子,楚乔喝了口茶,再也没有食欲。
两个男人偶尔聊几句,话题也算投机。楚乐媛周到的照顾季司梵,体贴入微。
楚乔没说过话,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用过晚饭,权晏拓去前台签单,楚乐媛去洗手间,剩下的两人等在原地。
楚乔提着皮包,眼睛盯着脚尖。
“放弃比赛吧。”
头顶响起男人的声音,楚乔冷冷一笑,眼神锋利:“你没资格说这种话。”
季司梵剑眉微挑,并不介意她这种语气,磁性的嗓音透着深意,“你赢不了。”
去而复返的人走到身边,楚乐媛挽着他的胳膊,笑道:“你们在聊天?”
季司梵淡然一笑,并没回答。
走出私房菜馆,权晏拓简短的寒暄过后,带着楚乔离开。
别墅外,权晏拓盯着她下车的背影,问道:“有信心赢吗?”
楚乔点点头,神情染满斗志。楚乐媛学习的是管理,她能依靠的不过是楚氏的设计部,只要父亲不帮忙,她有信心获胜。
黑色车身很快消失不见,楚乔收敛起心底的怅然,转身回家。
回到卧室,她还在琢磨设计稿中的不足,翻找出不少时尚杂志,寻找灵感。
房门叩响,随后被人推开。
楚乐媛倚在门边,见到那些摊开的杂志,不禁笑道:“你以为自己能赢?”
今晚心情不错,楚乔不想搭理她,继续翻找。
相较于她的漠视,楚乐媛倒是胸有成竹,“早点睡,祝你好运。”
这一晚,楚乔睡的很好,丝毫没有因为任何人影响情绪。决赛那天早上,她和苏黎来到季氏。
顶层的会议室,所有的评委正襟危坐。时颜第二个展示,楚乔忍不住紧张。
她的设计稿,是秋装系列。蓝白两色混搭,流畅的线条,领口手绣的栀子花设计,最为抢眼。
幻灯片亮起的刹那,季司梵深邃的眼底莫名闪过什么,他薄唇紧抿,神情沉寂下来。
这套设计方案,是楚乔连夜赶制出来的,苏黎都是第一次看到。她赞许的扬起笑,有种十拿九稳的淡定。
楚乔走下台,坐在观看席。她全身放松,连日来的疲惫在热烈的掌声中得到纾解。
虽说对设计不在行,但权晏拓要承认,楚乔对于色彩搭配把握的极好。
最后出场的是楚氏,代表人是楚乐媛。
然而,再次亮起的幻灯片,却狠狠打碎楚乔的希望。
时装界数一数二的Mr。梅,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也是楚宏笙重金聘请的设计总监,每年只给楚氏出一套设计稿。
那大胆的用色与夸张的设计,秉承梅杰大师惯有的作风,张扬中透着妩媚。
楚乔定定望着前方,耳边响起父亲那晚说过的话:既然要比,就要公平竞争。
难道,这就是父亲口中,所谓的公平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