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听到这个声音,叶冰月觉得有点耳熟,似乎以前还在哪里听到过。她回过头望向了来人。
只见一名身着月牙白长袍的年轻男子正站在她身边,长身玉立,风度翩翩,如墨般的黑发束成普通发髻,脸庞白净,剑眉星目,眉眼间隐有贵气,高高的鼻梁如刀削成,薄薄的双唇微微上翘,在俊朗的脸庞上勾勒出温和的笑意。
看着这名男子含着笑意的深邃双瞳,叶冰月的心脏漏跳了一下,她定了定心神,疑惑地问道:“你是在叫我吗?”
男子轻轻点头,伸手做出一个邀请的姿态:“可以请小哥和在下一起到对面茶楼小坐片刻吗?看刚才小哥的医术了得,在下想请教一二。”
叶冰月本能地想拒绝,一个陌生男子发出的邀请,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可转念一想,她本来也是打算去对面茶楼里打听消息的,而且,看这人长得还蛮帅,声音也好听,不像坏人,说不定还可以向他打听一下消息呢。
再说,茶楼是公共场所,难道他还能把自己吃了。自己现在可是男子打扮,他总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做出什么非礼的事情吧!
叶冰月思忖片刻,点头答应了。
两人并排来到了对面的竹韵茶楼。
茶楼里的风格和外面相差不大,多以竹子作为装饰,显得清新雅致,茶楼里也不像别的地方,人声鼎沸,进入茶楼的看上去都是些有身份地位或者有文化修养的人,或独自孤坐,沉默品茶,或三五一群,低声交谈。茶楼里音量最大的莫过于正中台上一个说书的老先生了,只听他抑扬顿挫、声情并茂地说着些奇闻怪谈、裨官野史,间或有人打赏一两个铜板。
叶冰月看着打赏,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没有付面钱,她刚想转身回去,男子似乎察觉到她在想什么,低声说道:“在下已经帮小哥付过饭钱了。”
叶冰月望了他一眼,心头暗惊:“居然知道我在想什么,读心术?”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轻轻点了点头,道了声“多谢了”就再无别话。
两人随茶馆里的小二来到了二楼的雅间,叶冰月暗自警惕,这会儿可不是公共场合了,这个陌生的男子究竟意欲何为?早知道,应该把刚才那把刀揣起的!叶冰月懊恼地想到。
“请。”男子拉开一张舒适的竹椅让叶冰月先坐下。
还挺有绅士风度的。叶冰月暗想。
等男子也在对面坐定后,叶冰月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他,越看越觉得帅。这模样,要是在我那个时代,肯定是偶像派明星啊!叶冰月有点花痴的想到。
也许是被叶冰月过于露骨的直视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男子清了清嗓子,说道:“在下姓安,名成,不知小哥高姓大名?”
“嗯?哦,我叫叶冰月。”叶冰月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低下头,掩饰地端起自己面前已经沏好的一杯碧潭飘雪,喝了一大口。
谁知道,她喝得太快,被茶水呛了一下,忙放下茶盅,捂住嘴,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等她好不容易面红耳赤地停止了咳嗽,却瞄见对面的安成面上似乎隐有笑意,似乎遇见了很好笑的事。
“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是被呛住了呗。”叶冰月用手背擦了擦嘴角,低声嘀咕着。
接着,她抬头问他:“说吧,你想问什么?”
……
其实,早在福来客栈时,安成就认出女扮男装的叶冰月了。当初,叶冰月在山林的路上拦下的是他的马车,他曾在车里看过她一眼,而她却没见着他的样子。那时,叶冰月奇怪的穿着打扮虽然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他印象最为深刻的,却是叶冰月的眉眼。
坐在茶桌对面,他已经仔细打量了叶冰月好一会儿了。只见对面的女子,身材纤小,穿着合体的男装,确实像个小男孩,清秀的瓜子脸,虽然肤色灰沉,但因为她不经意的擦拭,隐隐露出原本白皙的肌肤,而经过剧烈的咳嗽,双颊染上了可爱的红晕,一双未加修饰过的黛眉,不若一般的女子成弯弯新月状,而是眉峰微挑,眉尾纤细,如两柄细细的弯刀,眉下的眼眸黑白分明,熠熠生辉,小巧的鼻头微微翘起,樱唇皓齿。
谈不上倾国倾城,但却是小家碧玉。然而,在她秀气的外表下,却隐有一种坚强的味道,很是奇妙。这样的女子,本身就已经充满了谜团,再加上这奇怪的医术,安成心中别有一番揣度。
这时听到叶冰月直截了当的问题,看到她晶亮的双眼,安成沉默了一会儿。
“在下也是行医之人,从未见过以刀割喉而救人之医术,请教叶兄,是何道理?”
“哦,你也是个医生啊?”叶冰月奇道。“不过,我干嘛要告诉你啊?”
“若是在下也学得这医术,以后遇到类似的病患,岂不可以救人一命?”
“听上去是有那么点道理的,不过,我有个条件。”叶冰月在心里转过一个念头。
“请讲。”
“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你知不知道或者听没听说过,有人具有超出咱们凡人的力量,能知过去未来的?”
“这个嘛……”安成犹豫了一下。
“你知道?”叶冰月惊喜地追问道,心里像小鹿乱撞。
“在下确实知道,不过,你为何要寻找这种人呢?”
要是我说我来自另一个时空,不得吓死你。叶冰月在心里瘪了瘪嘴。
“这个呀,对我很重要!但原因呢,暂时不能告诉你!如果,你告诉了我这个人的消息,我就教你所谓割喉救人的医术。”
安成有些犹豫,他确实知道有这样一个人,而且,他正巧也在找这人,但用这个做交换,他隐隐觉得有些吃亏,毕竟,这种消息不是平常人能知道的,而且,他也没把握一定找得到这人。
“在下知道一位得道的高僧,能知过去未来,而且,在下也在寻找他。不过,他长年隐居深山,没有什么把握能找到他。”
“没关系,你告诉我,他在哪座山里,我可以自己慢慢找!”叶冰月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地快哭出来了。原来,真有这种人,那么,她不是有希望能回去了?
安成看着叶冰月激动的样子,心里疑云陡生。
看到安成疑惑的目光,叶冰月强自镇定下激动的心情,忙说:“我先教你这种医术,你学会以后,一定要告诉我这位高僧的下落哦,不许耍赖……”
正在这时,另一名高个男子推门而入,打断了叶冰月的话头。他低头说了声“抱歉。”然后,直接走到安成的耳边,跟他低声说了些什么。只见安成眉头微蹙,似乎是遇到什么麻烦的事情了。
叶冰月看着那名浓眉大眼的男子,觉得很是眼熟,突然,她想起来了,就是昨天遇到的驾马车的那名男子,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那名男子说:“我认识你,你是昨天驾马车的人!”
接着,叶冰月不可置信地看着安成,试探地问道:“你们是一起的?”
安成皱着眉,不发一言。
叶冰月这时也回忆起安成那悦耳动听的男中音了。
“这是,昨天那位奇怪的姑娘?”那名男子仔细看了看叶冰月,也认出她来了。
“原来是你们!”叶冰月觉得有股火苗腾地一下从头顶窜出,接着,她不由自主地开始发飙了。
“昨天,是你们不愿载我一程,把我一人丢在路边的啊?看你们人模人样的,居然这样欺负一个孤身弱女子?知道什么叫救死扶伤,除暴安良,劫富济贫,锄强扶弱,见义勇为吗?”
“还有,你一定早知道我是女的吧?那你还能小哥长,小哥短的叫地那么自然?怎么这么能装啊?还想看我笑话吗?还想向我学医术,哼,别做梦了!”
叶冰月一想到自己昨天那副狼狈样,想到安成明明知道,却装不知道地这样欺骗她,就觉得怒火冲天。头脑一热,就开始口不择言地一顿炮轰,也不管自己的指责是不是恰当,更不顾自己的行为在这个时代有多么的惊世骇俗了。说完,转身离开。
安成和那名驾马车的男子被叶冰月突如其来的怒火烧得目瞪口呆,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见叶冰月已经摔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