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旦轻生的念头冒出来她就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她还不能死,她得活下去,她要报仇!
于是,她撑过来了,撑了整整三年——
现在,云绮19岁。
只是一个心比天高却对现状无能为力的平民百姓。
夜深了。
辛苦劳作了一天,云绮全身乏力地倒在床铺上。说是床铺,其实只是铺在地上的不知洗了多少次的旧被褥而已。
啪嗒、啪嗒!
眼泪流了下来。
“云绮公主,今天想听什么曲子?”
“饶了子情吧,子情怎么敢不听公主的话?”
“说起来……公主,你不会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吗?整天呆在这座皇宫里,不会觉得乏味?”
……
耳畔回荡着在皇宫的那两年里,钟子情对她说过的话。
那个总喜欢穿绣了几朵淡紫色祥云的长衫,总是温文尔雅地笑着的男人,最近时常出现在她的梦中。
“云绮公主,从今天起你就作为一名平民在这里好好生活吧!”
这是钟子情在把她丢到这种地方时说的话,云绮把这当成是他与赵峥对她的愚弄。
他们不杀她……
而是要折磨死她!
狠狠咬住嘴唇,云绮的眼泪并没有干。
每当到了夜里,她就会不自觉地回忆起当年在皇宫时锦衣玉食的生活。在那里,没人敢对她指手画脚,没人敢对她大吼大叫,她说一没人敢说二,她要什么就有什么……
然而,这些都被那两个人毁了!
一个是她仰慕的人。
一个是她信任的人。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吵什么吵,不睡觉就滚出去!”
没等她发泄出来,睡在不远处的刘婶就吼起来,云绮立即闭上嘴,暗暗咬牙。
之前她曾经不止一次和刘婶起冲突,然后不止一次被打的遍体鳞伤。
她是会点功夫,可还是敌不过刘婶在这里的人脉。那些干农活儿的男人们会把她按住让刘婶抽她巴掌。
她怕了……
因为这里没人会听她的,没人会照顾她,没人会管她死活……
“呜……呜呜……”
眼泪止不住的流,云绮禁不住哭的更凶,然而她又怕吵醒刘婶,于是只能咬着被脚。
不要……我不要呆在这种地方……我不要……
每晚、每晚、每晚,她都不止一次对自己这样说。
可是到了第二天,她还是不得不跟着大家一起种地,一起缝衣服,然后一起吃那些难以下咽的饭菜,一起住在这种简陋破旧的房子里。
一切都没有改变。
自从三年前的那天起,噩梦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半晌,云绮默默地哭了一会儿,用被脚擦了擦哭成杏核的眼睛,这时,她瞥到了被她藏在枕头下面的东西——一把匕首。
扭头四下望了望,见其他人都睡的很熟,她才敢把匕首拿出来。
这是一把精雕细琢的青铜匕首,是在她16岁生日的那天,也是她国破家亡的那天,赵峥丢给她的——
“既然……你这么希望我死……就用这把匕首来报仇吧!在那之前你得活下去,比我活的更久、更久……”
赵峥在把匕首丢到她面前时说了这样的话,或许当初赵峥是小瞧了她,以为她没有复仇的本事,然而,三年来,她每天干完活都会偷偷练习,现在的她驾驭这把匕首已是炉火纯青。
小心翼翼的,她缓缓把匕首拔了出来。
一瞬间射进眼睛里的,是刀刃反射的白光。
这把匕首很锋利,只要稍稍割到人的皮肤,就会立即划出血来——
三年前的那天,钟子情就是个例子。
那天,是云绮第一次使用匕首,也是第一次使用匕首伤人。
即便只是误伤,但也确确实实在钟子情雪白的脖颈上划出了一道鲜红的痕迹。
想到这里,云绮立即摇头,恨不得把头晃下来那样用力。
她不想,对仇人,特别是钟子情有负罪感。
握着匕首的双手下意识施加力气,指甲恨不得嵌进刀柄中。
她要用这把匕首报仇雪恨!
为此,她在白天时才会把毒草的种子种进地里。
虽然她功夫一般,但从小到大用毒都自诩是一流。
那是她找了很久才找到的毒草,虽然不是见血封喉,只是慢性毒药,但种子的生长速度很快,而且慢慢发作起来会使中毒的人全身上下像爬满了毒虫一样疼痛不已。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在这把匕首上淬毒,然后用它要了赵峥和钟子情的命!
“呵呵、呵呵呵……”
越想越兴奋,她忍不住压低声音细碎地笑起来,笑声听上去令人毛骨悚然,可是她却觉得很高兴,打从心底高兴,仿佛到了明天就会听到赵峥的死讯一般。
就是为了复仇,就是为了复仇她才在这种地方熬了三年!
“我要报仇!我一定会杀了你们……赵峥!钟子情!”
双手紧紧握住匕首,云绮瞪大的双眸被熊熊燃烧的复仇心染上了鲜红的血丝。
与此同时,破旧简陋的农家茅草屋外,有一个人正静静地伫立在门口。
几缕青丝被微风拂起,滑过肩膀。
月亮洒下的清冷光辉,一点点照亮了此人清秀英俊的面庞。